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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榴花五月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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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後冬夜,朔風凜冽,大地一片灰茫沉寂。

     徐州東城門外,荒涼的三姓村村頭,于初更時分,悄然出現一條灰色人影。

    此人來至村前官道上,四下裡略作張望,立即繞去道旁一株光秃的榆樹之後,人身緊貼樹身,目窺來路,一動不動。

     沒有多久,另外一條灰色人影接着出現。

     後到的這名灰衣人,雖然臉上蒙着一幅面紗,但在行動上卻顯得甚為随便;好像他根本不以為這個時候,這種地方,還會有人前來;而縱然有人前來,他也不會放在心上似的。

     這名後到的灰農蒙面人,于官道上稍作停頓,一徑奔去官道對面那片起伏的土丘後面,約摸過去一袋旱煙之久,那名灰衣蒙面人又自土丘後面回到官道上。

     不過,走去土丘後面,和從土丘後面走出來,兩次的走法卻不相同。

    去時,身形如箭,三步并作兩步,晃眼即沒,再自土丘後面走出來,勾腰俯首,右張左望,一步移不動三寸,仿佛要在地面上尋取什麼一般。

     沿土丘而下,一路找來官道上,直起身軀,深深吸了一口氣,目光于官道兩端來回一掠,忽然頓足失聲道:“老子上當了接着,切齒恨聲道:“過去這麼多日子,又下了好幾場大雪,就算沒有被人檢去,也早給理人雪下了,他奶奶的,好個賊相士,十兩銀子尚是小事,一頓胡說八道,結果害得老子到這兒,在這種大寒天白挨上半夜西北風,這口惡氣,實在難咽,哼,看老子明天不去剝下你老賊那張賊皮才怪!” 灰衣蒙面人恨恨的罵了一陣,本拟舉步返回城中,忽然,腳下一頓,搖搖頭道:“不行,老色鬼這一兩天就要回來,找那賊相士的黴氣,早晚都可以,招惹了老色鬼可不是玩的……” 灰衣蒙面人自語道,掉轉身軀,腳下一墊勁,立向黃集方面飛奔而去。

     那潛藏在榆樹背後的灰衣人,這時暗暗點頭,繞出樹後展開輕身功夫,也向黃集奔去。

     黃集鎮北,有座很大的宅第。

    這兒原為張孝廉府,張孝廉去世後,家道中落,不久,這座宅第便為一名花姓外鄉人買去。

     這位花姓外鄉人,來曆不明,但因手頭錢多的關系,黃集人都呼之為花大老爺。

     “花大老爺”真是一位“老爺”麼?有人說花大老爺最多不會超過四十歲,還有人說花大老爺看上去隻像二十來歲的人。

    總之,衆議紛壇,莫衷一是。

    于是,最後有人作出結論: 花大老爺一定有的,大家所見到的,也許隻是花大老爺的兒子和孫子“花大爺”和“花少爺”亦未可知。

     黃集鎮上居民何以會對一個人的年歲,在看法上生出如此般的差異呢? 原因是:花大爺深居簡出,平常時候,普通人很難獲見一面。

    在外面走動的,多半都是府中下人。

     不過,有一點絕對錯不了,花府人口,一定多得驚人。

    因為花府下人買起蔬菜魚肉來,一買都是好幾擔,三天兩天,便有一次。

     現在,離過年隻剩七八天了。

     這一天,鎮東萊市上,花府家人再度出現。

    以往花府采辦貨品,多在七八人左右,而這次,也許由于年節在即之故,采辦人員竟一下增加至二十餘人。

     市場上那些攤販們一見花府人員來到,立即亂成一片,一個個争向為首那名似為府中管事的年輕漢子招呼着: “花二爺!” “花二爺!” “花二爺,這裡…… 被喊做花二爺的那名年輕漢子,看上去約摸三旬出頭,長方臉,黑黑的皮膚,五官尚還端正,隻是兩道濃眉間煞氣太重這位花二爺,正是前天下午為找一件失物,花十兩銀測了一個字的勁裝漢子。

     所不同的是,現下這位花二爺斯文得多了,頭戴皮帽,身穿皮袍,手上還盤弄着一隻當裝飾的鼻煙壺。

     花二爺一路含笑點頭,不過,如果有人稍予留心,當可發覺此刻這位花二爺一定有着什麼心事。

    因為他那兩道濃眉不時聚攏又散開,一雙眼睛也在左溜右勾的滾閃不定,好像有事要趕去另一個地方,卻苦于脫身不得似的。

     果然,在走至一處攤販較少的空地上,那位花二爺忽然轉身過來,向緊跟在後的另一名中年漢子低聲說道:“老鄭,今天這批貨由你來調配一下怎麼樣?” 中年漢子微感意外道:“這” 花二爺連忙接下去道:“頭兒前幾天要我去徐州城中配副藥,一時大意,少買了一味,頭兒最遲今晚回來,本座不得不趕緊補全。

    ” 中年漢子不安地道:“小的調配起來,也許不能盡合總管之意,到時候,裡面如果怪罪下來,豈不害了總管您……” 花二爺急急接口道:“隻要你不提本座曾經離開,有誰知道這些東西不是本座買的?本座所買的東西,除了頭兒,誰敢挑剔?” 中年漢子安心點頭道:“那麼……” 花二爺不待鄭姓漢子話完,身子一閃,雜入人叢,三拐兩拐,倏而消失不見。

     同一時候,一名抱着一隻空扁擔,倚在市場一角,作憩息之狀,而一雙眼光卻始終釘在花二爺身上的紫臉漢子,這時眼見花二爺有悄悄溜開之意,臉上神色一動,立即抱着那隻扁擔擠過去,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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