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現在是更加繁榮了,尤其是遇上一年一度懸文插蒲的端午佳節,大街上到處是人,粽子和雄黃的香味一陣陣鑽向行人的鼻孔,雖說佳節應在家中過,但是,城中各酒樓仍然家家賣滿座,東大街的居易樓當然也不例外。
這時,又有一老一少在向居易樓這邊走來,老的年約四旬出頭,五旬不到,面目醜怪無比,年輕的是個少女,穿着一身火紅勁裝,肩後還斜配着一支姣鞘寶劍,這名紅衣少女之美,與同行那名瘦削漢子之醜,正好形成一種強烈的對比,不過,這年頭人們見識多了,看到這情形,誰也不表訝異。
醜漢和紅衣少女這時已經來到居易酒樓下,在上樓之際,隻聽那紅衣少女向醜漢問道:
“醜叔叔敢保證他今天一定會準時到達嗎?”
醜漢臉上那雙陰陽眉一跳一跳的搖搖頭道:“談保證,誰也不敢,不過那小子應該不是一個輕諾寡信的人,在正常情況之下,小子将沒有理由……”
紅衣少女秀目一瞪道:“什麼小子小子的,他沒有名姓麼?”
醜漢扮了個鬼臉,嘻嘻一笑道:“哎啃,我的大小姐……咳咳……木,咳,愚叔是說這個……他,老弟,照道理一定會到才對,因為,賢侄女知道的,今天這約會是由他主訂,也就是說,隻有愚叔,才有不到之可能,說不到,他小……小……老弟已經早來了亦未可知。
”
紅衣少女眼珠一滾,突然搶去前面,蹬,蹬,蹬,快步而上,人站樓梯口,旋身四掃,明眸露出無限迫切之色。
人在梯腰的醜漢仰臉向上道:“來了沒有?”
紅衣少女皺着眉峰搖搖頭,醜漢接着加以寬慰道:“是我們來得太早,離正午還有一刻呢,來,我們先占座位,要坐得下三個人你知不知道他愛吃什麼菜?”
三人份的座位給騰出來了,夥計捧着一塊木牌,從耳夾上取下一支秃筆,筆頭在伸出的舌尖上滾了滾,然後引筆就牌,蓄勢以待,夥計望着那名醜漢,醜漢望向紅衣少女,而紅衣少女則在四下張望,根本沒有注意到醜漢在等她點菜。
夥計又拿筆頭在舌尖上滾了滾,同時重重幹咳了一聲。
醜漢似給傳染了,接着幹咳一聲,低聲道:“喂,我的小姑奶奶,您,咳,不要再找了,就坐這兒也很好,嗷,對了,我們點萊陽,要不要來點酒?”
醜漢正在說着,樓下那個管賬的忽然出現樓梯上,手中揚着一封信函,大聲四下嚷道:
“客官中有沒有一位五大爺,或是夏姑娘……”
醜漢烏豆眼一瞪,促聲道:“啊,快,可能就是……”
其實,醜漢這樣說,根本就是多餘的,因為等他話完,那名紅衣少女早已急步上前,自店家手中将那封信接下來了。
回到座位,紅衣少女開始急急拆封,抽箋閱讀,醜漢隔着桌子不住跳眉睐限問着:“上面怎說?”
紅衣少女匆匆看完一遍,又再看一遍,然後,一聲不響将那張薄薄的信箋丢去醜漢面前。
醜漢以手指将信箋按在桌面,低頭看去,隻見箋上潦草地這樣寫着:“小弟失約了,如再逢家父請轉禀他老人家,勿以我這不肖子為念,生養大恩,當圖來世!若紅雲姊亦在座,請她保重。
您已盡心,前約取消,謝謝老大哥。
文束玉百拜。
”
醜漢與紅衣少女究是誰,自然毋須交待得,這時,鬼爪抓魂手一伸,又将那隻封套取過,隻見封套上寫的是:“煩交貴樓酒客醜大爺或夏姑娘,内詳。
”
鬼爪抓魂霍地起身道:“走!”
夏紅雲緩緩轉臉道:“去哪裡?”
鬼爪抓魂道:“這封信不會是天上掉下來的,我們去樓下問個清楚,然後趕去将那小子揪出來好好訓他一頓,倒請教他小子這算什麼意思廣在樓下,那個管賬的夥計向鬼爪抓魂和夏紅雲二人解釋道:“送這封信進來的就是這兒過去不遠,拐角上李家的小癫子,大爺知道的,這些娃兒們,隻要兩個青錢,要他們幹什麼都幹。
”
鬼爪抓魂點點頭,朝複紅雲一甩下巴道:“再去找那娃兒問問看。
”
樓上的那名夥計追到門口高聲問道:“兩位還回來不回來?”
老少倆這時那有心腸理他這個碴兒,雙雙趕來轉彎街口,果然看到一群十三、四歲的孩子正在滾銅錢耍子,鬼爪抓魂上前問道:“誰是小癞子?”
一名頭上疤痕累累的孩子擦着鼻涕擡頭道:“是我,怎麼樣?”
鬼爪抓魂對付這種蘿蔔頭兒還真有一套辦法,隻見他掏出一把青錢,在手上嘩啦嘩啦一搖道:“我這兒也有一封信,能不能頓小弟給我送去先前叫你送過信的相公那裡?喽,這兒是給你的賞錢!”
那個叫小癫子的孩子又揩了一把鼻涕,正想接錢,忽又縮手遲疑地翻眼道:“相公?那一位相公?剛才叫我送信去居易樓的是個叫化子呀!”
鬼爪抓魂和夏紅雲聞言均是一呆,夏紅雲忙問道:“哪叫化子哪裡去了?”
小癞子搖搖頭道:“不曉得。
”
夏紅雲又問道:“那麼生做什麼模樣,你記不記得?”
小癞子皺起兩道黃眉毛,哺哺道:“就……就像……叫化一樣……”
夏紅雲聽得一頭是火正想罵出口,鬼爪抓魂忽然槍向那小家夥道:“知道了,謝謝,錢拿去吧!”
說完,丢下幾枚青錢,拉起夏紅雲便跑。
夏紅雲大惑不解道:“醜叔知道了什麼?是真的知道還是假的知道?”
鬼爪抓魂腳下不停,一面答道:“跟我來,你就明白了!”
說着,又冷笑了一下接道:“好小子,居然想在我醜鬼面前玩花樣,嗅,你小子就是轉一千道手,我醜鬼也得将你小子從狗洞裡挖出來!”
二人最後來到一座破廟前面停下,夏紅雲訝然道:“這跟這兒的丐幫分舵有什麼關系?”
鬼爪抓魂不理,走上一步向廟裡喊道:“甘瘸子,你出來!”
喊到第二聲,廟裡有人應道:“是那位朋友”
話聲中一名中年跤丐出現,衣帶上三個法結,顯然正是這兒丐幫長安分艙的分舵主。
那被喊做甘瘸子的中年跛丐生就一副紅蟹臉,雙目精光湛然,他似乎對夏紅雲更為熟悉些,怔得一怔,惶然失聲道:“夏姑娘今天怎麼有空”
話說一半,臉色忽變,好像猛然想起什麼似的,身軀一轉,沖着鬼爪抓魂抱拳唱了個肥暗道:“前輩駕臨,有失遠迎,甘瘸子罪該萬死!”
鬼爪抓魂極不耐煩地烏豆眼一瞪道:“少來這一套好不好?你他媽的是我醜鬼看着長大的。
肚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