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太平平地過去了,她已完全習慣于目前的環境,而你,也就因之成為一種累贅了。
另外,近來武林中形勢頗不穩定,這座分宮,處地隐僻,它對老夫另外尚有大用……”
老魔巨靈之掌剛剛舉起,樓下忽然有人壓着嗓門迳報道:“報告帝君,谷中似有可疑人物出現!”
血劍魔帝兇睛一閃,嘿嘿笑道:“這年頭偏多這些放着太平日子不過的讨厭家夥。
嘿嘿,賤人,念在十五年前春風一度之情,就放你多活個把時辰吧!”
偉軀一旋,又由窗中飛出,同時沉聲喝道:“各處要道封鎖了沒有?”
院中答道:“已經吩咐下去了,隻候帝君親出督陣,來人似乎隻有一個,諒他也飛不上天去。
”
對答聲漸去漸遠,刹那寂然。
就在這時候,另一條修長的身形,突然悄沒聲息地越窗進入這座紅樓中!
“大娘醒醒,大娘,大娘……”
來人是名面目英俊的少年,人戶時之身法雖然靈捷絕倫,然于江湖經驗,卻似乎甚為久缺。
因為分宮娘娘系屬驚怒過度而昏厥,這在一名老練的江湖人物而言,僅須舉手之勞,便可使昏厥者複生,可是這名少年,不知是不谙推拿之術,抑或是慌亂過度,他這時除了搓手低喚,竟然沒有了主意。
那位分宮娘娘一聲輕唉,終于悠悠然自動醒轉。
她睜開眼睛,看到床前不知于什麼時候已換了一名俊秀的少年,居然沒有表現出驚恐或疑訝,隻是有氣無力,極端疲憊地懶懶問道:“你是誰,年青人,是來行刑的麼?”
少年倉皇地轉向身後瞥了一眼,急急說道:“不,不,大娘别誤會。
在下姓華,系自黃山跟蹤一批魔徒,輾轉來到此處的。
在下到此雖然不久,但适才于後窗外已聽清那老魔将欲不利于大娘,其手下所報發現可疑敵蹤,可能即指在下而言。
托天之幸,老魔追出去了,在下武功雖是不濟,一身輕功卻尚還可以,請大娘起身,在下願馱大娘出去……”
分宮娘娘搖搖頭道:“不必了,年青人,謝謝你,妾身縱能活下去,也無多大意義,你……還是自己快點達命要緊。
”
少年着急道:“時刻無多,大娘怎可如此固執?”
分宮娘娘忽然掙紮坐起,張目道:“……年青人,你既有如此好心,那麼就煩你去救救我的女兒好不好?”
少年道:“令媛刻下在那裡?”
婦人道:“不知道。
”
“芳名呢?”
“菁兒,妾身一直喊她小菁。
”
“菁兒,草頭菁?”
“噢!不!”
“怎麼呢?”
婦人皺眉道:“這個也不能作準,妾身太糊塗了。
小菁,是妾身替她取的名字,而事實上,也一出世,即被老魔抱走。
她自己也不曾知道她有這個名字呵!唉唉!”
“那……那叫在下怎麼辦?”
“是呀!”婦人突然伏床啜泣起來:“菁兒,菁兒,你在哪裡,你叫什麼,菁兒,我的心肝,為娘的好不命苦啊……”
少年急得團團轉,忽然停身道:“請問大娘,令媛身上有無什麼特别痕記?”
婦人猛然擡起淚臉,連聲道:“有,有,在後背頸下三四寸處,有顆紅痣,一定不曾錯。
我記得清清楚楚的,那顆紅痣很大,很顯……”
少年似乎有點為難,皺眉又道:“别的呢?在下……是說……在身上其它可以一眼看清的地方。
”
婦人呆了一會,喃喃道:“還有,就是她像我。
”
少年凝望了婦人片刻,心頭一動,忽然問道:“令媛今年是不是才十四五歲光景?”
這名自稱姓華的少年,正是那夜于黃山天都峰不告而别的華雲表。
這時華雲表一聽說對方失去的女兒生得與對方很像,腦際靈光一閃,突然想起那天在洛陽“中州第一樓”賣唱下毒的那名“青衣少女”,乃即沖口問出!
那位分宮娘娘見他語聲有異,怔怔地道:“是的,你見過她了?”
華雲表愈看愈像,但是,這隻是一種臆測,天下相像之人盡多,他又怎可僅憑這一點而予以肯定?
于是,他緩緩搖了一下頭道:“這個……在下還不敢說,不過,有了這個線索,總比茫無所知的好。
在下一定為大娘盡心查訪也就是了。
”
婦人垂淚道:“妾身總算有了一份希望了,這樣,死也比較安心了。
少俠,我們就此生死一諾,我那丫頭托付于你了……”
華雲表心頭一酸,不禁又複懇勸道:“大娘,現在就走,可能還有機會。
大娘既然心惦令媛,又為什麼一定要守在這兒等死?”
婦人臉色一整道:“華少俠,你可以離去了。
現在,你除了一己之安全外,另一方面已是妾身希望之所寄,你能安全脫身,便是對妾身最大的恩惠,請你别再猶豫了!”
盡管情勢如此,華雲表仍然取舍難決,他再忍心,也無法眼睜睜留下婦人等死,而自己獨善逃走。
婦人深深一歎道:“罷了!”
突然奮身而起,一頭撞向床角銅柱。
“咚”的一聲,頭破腦裂,滾身床後,鮮血濺滿一床一地。
華雲表未防及此,要想搶救,已然遲了一步。
前院,遙遠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