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會合?
所謂:“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那位苦命的第十八分宮娘娘,臨死之前,含淚托付的每一字每一句,至今仍然萦繞在他的心頭耳際:
“妾身總算有着一份希望,這樣,死也死得安心些了。
少俠,我們之間就此生死一諾……”
是的,他應該轉回去,無論在情在理,他都應該轉回去!
他隻知道她屬于血劍第一分宮,可是,誰也不知道那座第一分宮究竟在哪裡,今日一别,何日重逢?
但是他真的應該這樣做嗎?
他回轉去,拿什麼藉口跟他們混在一起?會不會露出馬腳?如果萬一露出馬腳,他會是他們三人中任何一人的敵手麼?
還有,就算這些都是多餘之慮,那麼,他又将如何向她說明?尚有更重要的一點是:認為這名“藍衣少年”就是那位分宮娘娘所說的“小菁”,事實上僅是他個人的推斷,會不會真的是呢?
所以,他在着手進行之前,尚需先行完成另一項步驟:“驗明正身”!
如何驗明呢?那位做母親的說:“在後背項下三四寸處,有顆紅痣”那顆紅痣,他如何才能看到?
華雲表猶豫了一陣,終于舉起腳步,繼續向前走去。
因為最後他又想起那位做母親的另一段話:“華少俠,你可以離去了。
今天,你除了一己之安全,另一方面已是妾身希望之所系,你能得到安全,便是對妾身最大的思惠……”
是的,兩害相權就其輕。
他答應那位分宮娘娘,但他也答應過風塵老人。
找“小菁”并不急在一時,而目下的龍堡趙氏父子,卻有着覆巢壘卵之危。
兩種選擇,不難決定,他如勉強冒險行事,不但将問題輕重倒置,事實上亦非那位已赴黃泉的分宮娘娘初衷所願。
經過一夜疾行,翌日到達蘇魯交界的新安。
華雲表惟恐老少三騎随後趕上時又添麻煩,決定再換一副面目。
于是他将自己改裝成一名家丁模樣的中年人。
這樣的人走在路上,隻要裝出一副奉有急差在身的神情,就是腳下走得快一點,也甚少會引起注意的。
直到他将身上那套藍布衣褲脫下,反複作最後之檢查時,悶了他一天一夜的謎團,終于一下打開了!
原來他換自魔宮武士身上的那件藍布襖,胸前一排對襟衣扣竟然全是紫合滾縫而成。
藍與紫,色澤相近,他由于一直沒有留意,所以竟給忽略過去,然對方就不同了。
因為胸前衣扣既是特定的辨别部位,魔宮出來的人,如遇上穿短打的,習慣成自然,很可能第一眼就會望去來人的前胸,這一來,他算是又長進一項見識。
華雲表收拾好,出鎮繼續向郯城進發。
由郯城渡沂河,經向城、西莊、梁邱、祝溝,再奔向尼山。
租徕山,過了這兩處地方,便離泰山不遠了。
這時正值二月中旬,一路上,柳德新黃,野挑盛放,春天蓬勃的生氣,令人心曠神怡。
自從宿遷分手之後,那來自血劍第一分宮的老少三騎就沒有再出現過;華雲表暗感欣慰,但于欣慰之餘,亦不無些許怅然之感。
這一天,他在尼山腳下的一個小鎮上歇下來。
由于過去幾天日夜疾行,走得太累,他準備好好休息一宵,以便來日加緊趕路。
尼山亦名尼邱山,為孔子應禱而生之地。
山有五峰連峙,中峰之下有宣聖廟,香火鼎盛。
孔子雙親合葬之防山,即在尼山西北約二十裡處。
刻下華雲表落腳之魯源鎮,即為舊日魯源村。
相傳系孔子父親,春秋鄹邑大夫叔梁纥出生的地方。
這一帶不愧稱為聖地,民間之淳樸,民情之親切,誠為他處所無。
華雲表用過晚飯,在街上随意遛了一陣,眼見鎮上那派甯和氣象,尚未從事憩歇,一身疲累即已為之十去八九。
華雲表倘佯間,鎮口蹄聲得得,忽然魚貫着進入十餘匹坐騎。
從來騎的裝配看去,似乎是一群販南貨的商人。
山東一省,在這帶雖然平靜,然于其他各地,卻很少有太平的時候,故此一般商賈多系結伴而行。
設無镖師護隊,與列者也必多半孔武有力。
眼前人鎮的這一群,亦不例外,人人年在三四十之間,其中有幾人還似乎在馬鞍旁藏有刀棍之類的防身兵器。
一行落腳的,正是華雲表已經住下的魯鎮老棧。
華雲表見天色已經黑了下來,便也準備回棧休息。
讵知他一腳剛剛跨入棧門,棧中那名老年店夥即已迎了過來,不住打躬賠笑道:“務請這位鄉親見諒,剛才這批客人說,他們帶了不少貨色,要将整個後院包下。
對不起鄉親,鄉親的行李,小店已經鬥膽做主搬來前面,前面這間房間也不錯,一向都是帳櫃上占用。
隻要您認為合适,關于房錢方面,您盡可以随便賞。
”
華雲表雖然有點不高興,但想一想覺得事實上也的确有些不方便。
人家大夥兒一群,一個個帶有大批南貨,他一個人雜在裡面成何話說?加上店夥年紀這麼大,說得又真誠,他實在不便峻拒,隻好無言點頭。
華雲表人屋時,那十餘南貨商人正圍在一張大圓桌上用餐,一個個有意無意地拿眼朝他掃來,好像在考查這名同棧旅客是否可靠似的。
華雲表肚裡暗罵道:“以小人之心,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