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四顧,隻覺存身在一片絕塑之中,四外屏峰如塹,陡峭插雲。
陳耀一臉歉疚之色道:“在下隻送到此為止,少俠沿着谷底向南直奔,發現一座森森如戟,茁柯虬松石色暗褐高峰,絕頂上‘大士庵’就是少俠所要去之處。
”
話一落音,不待霍文翔答話,陳韓兩人倏地躍下地穴隐去,一方山石緩緩移動将穴口封沒。
霍文翔發了一陣怔,隻覺碧綠小猿突躍上肩頭,猿爪緊勒入肉示意他立即趕去。
他長歎一聲,循着陳耀所說疾如流星奔去。
烏雲密布,暮霭籠垂,松風濤嘯,“大士庵”前守立着四個面目森冷的黑衣中年漢子,均都是太陽穴高高隆突,兇光逼射。
一望而知是身蘊内外絕學,已臻爐火純青境界的絕頂高手,衣袂飄舞,屹立如魅。
這四人正在低聲談笑一些武林轶事及一些駭人經曆,突然隻覺一縷寒風侵入“期門”要穴,不禁機伶伶打一寒顫,立即如泥塑木雕般定在那裡。
庵前一株參天古柏上疾如電瀉堕下一條人影,箭矢般射入大士庵内。
一盞清油昏燈供左“觀音大士”佛像案前,景物甚是慘淡,那條身影一落在地,隻聽一個黯弱無力語聲傳來道:“你是何人?”
霍文翔循聲望去,隻見鸠面無鹽衛如霜持着一根蛇頭鐵拐立在廟門内,不禁大喜,道:“衛前輩,在下霍文翔……”他又發現衛如霜神色萎靡,詫道:“衛前輩你這是怎麼樣了?”
衛如霜黯然一笑道:“老身武功巳失,苟能活命已實萬幸,還有何望,少俠的千年朱果到手了麼?”
霍文翔聞言知是鐵少川毒手所緻,無暇問明詳細經過,忙道:“幸而到手。
”說着在豹皮囊中取出三枚朱果,道:“嶽父母及秦姑娘現在何處?他們未必……”
衛如霜伸手接過,搖首歎息道:“你來遲了,請去廳後一瞧。
”
霍文翔情知有異,回身掠向庵後,一掠入後院,隻見一座素幔靈堂入目。
堂上平放着三具朱漆棺木,棺蓋尚未封釘,霍文翔心頭不禁布泛寒意,一躍上前揭開一具棺蓋。
隻見絕色姿容的秦麗琪躺在棺内,面目栩栩如生。
霍文翔不禁手足冰冷,肩頭小猿吱吱哀鳴,不由兩行珠淚斷線淌了下來。
霍文翔哽咽落淚,胸前窒悶幾乎喘不過氣來,如置身世界末日。
半晌,漸漸神定,他不相信眼前的是事實,但由不得他不相信,忖道:“另二具棺木無疑的是秦錫壽羅銀姬兩人。
”他暗道:“琪姐随身侍婢咧?為何一人未見,那衛如霜何以能幸免毒手?魏韶亦何以不見?”
他不禁疑雲滿腹,喃喃自語道:“我何不問問衛前輩,秦老爺子等是遭了何人毒手?”
廂房内隻有一張竹榻竹椅,衛如霜已杳若飛鴻般不見蹤影,不禁大感驚愕。
忽聞庵外有人聲隐隐傳來,急掠至窗前觑望,隻見前被自己制住的四名黑衣漢子又在談笑自若。
“怪事!怪事!”
一連兩件怪事,霍文翔自問,不禁神色連變。
蓦地,山谷遠處風送傳來一聲銀鈴長嘯,四個黑衣子頓時木立無聲,面現敬畏之色。
霜文翔急掠,回庵後,從天井中躍上屋面,身形一杳,伏在屋面凝視嘯聲傳來之處。
一輪皓月懸挂天際,寒輝皎潔,映得群峰如同披上一重霧毂。
他目力本好,發現遠處山嶺上十數點豆大人影,疾如流星,移時而杳。
片刻時分過去,十數條人影先後冒起,掠落在庵前。
為首者正是佛面人屠鐵少川,面色凝重。
随後是清癯灰衣老僧,胸前懸着一串龍眼般大小菩提佛珠,霜眉銀鬓,氣宇莊嚴。
緊靠着老僧右肩的是一羽衣星冠道者,目若點漆,三绺長須飄拂及腹,一派仙風道骨。
其餘的卻是年歲在五旬開外的武林高手,僧、俗均有,霍文翔隻覺來人除鐵少川外均是陌生不識。
隻見鐵少川問道:“有可疑人物來此麼?”
四黑衣人躬身答道:“屬下守此一日一夜,并未見何人登上峰頂。
”
鐵少川鼻中微哼一聲,轉面向老僧微笑道:“大師,鐵某為了澄清群疑,不怕自毀封刀諾言再出江湖,追蹤那用心險詐,含血噴人惡賊,迩來武林是是非非,謠诼叢謗,莫不與鐵某有關……”
那清癯老僧合掌低誦了一聲佛号道:“鐵施主邀請老衲等來此赤甲松雲峰大士庵必有為,莫非那人就在大士庵?”
鐵少川搖首歎息道:“諸位有所不知,老朽月前風聞七海神龍天魔女夫妻為了避仇遠禍,遷來巴東三峽潛隐,鐵某心想七海神龍夫妻武功曠絕,堪為一派宗師,此舉實令鐵某不勝困惑,多次尋覓才探知七海神龍夫婦歸隐居在大士庵内,為此鐵某柬邀諸位登門造訪問明其故,或可澄清鐵某不白之冤……”
一個蓬頭垢面帶發頭陀忽冷笑道:“說得好聽。
”
佛面人屠鐵少川面色微變,望了那帶發頭陀一眼,含笑道:“鐵某惡名遠播,難怪天象禅師不信,鐵某也無法置辨……”語聲微頓,又道:“鐵少川發出書信柬邀諸位後,即趕來大士庵,那知竟來遲了一步,七海神龍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