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遊魚曆曆可數,殘荷斷梗,凋柳秃楓,景物蕭瑟。
除此之外,花木蔥籠茂盛,并無一絲冬天氣息。
中年文士眉峰不舒,憂郁的眼神凝注在水面,似有嚴重的心事困擾着。
忽聞園中傳來一個呼喚聲。
“韓師爺……韓師爺……”
中年文士緩緩轉過身去,隻見一個體态略肥,身着一襲團花纖錦深綠色長衫之人,跑得上氣不接下氣,喘息頻頻奔來,立即綻展微笑道:“東翁,呼喚學生何事?”
那人等了一下,喘息漸平,神色激動道:“兩三日來悶得發慌,欲去城中訪友,怎奈武師阻擋,說是韓師爺之命,不敢違忤,這是為何?”
中年文士淡淡一笑道:“東翁不知你有性命之憂麼?即是東翁杜門不出,學生亦難保意外,因此學生在此沉思對策,隻覺無計可施。
”
那人大驚失色,道:“我王效賢并未與江湖間有何恩怨,委實難以理解相信。
”
中年文士正是韓夢雲,歎息一聲道:“江湖之事,波詐雲谲,他們并未與東翁有絲毫宿怨,但匹夫無罪,懷璧其罪,他們卻為了東翁一塊禦賜‘瑁玉’而來。
”
王效賢神色一愕,道:“我府中那有‘瑁玉’。
”
韓夢雲道:“那是尊祖在朝為相時,聖上賞賜,年代久遠,東翁或許不知,此物有避水之異,江湖兇邪志在必得,東翁倘知‘瑁玉’所在,獻出即可保全性命,難就難在東翁絲毫不知情,但兇邪并不相信,若認為東翁隐秘自珍,則性命危矣。
”
王效賢面色慘白,喃喃自語道:“這如何是好?”
忽見一名武師奔來,道:“韓師父,宅外有一黃姓少年,堅欲求見,說是有要事相囑。
”
韓夢雲神色微變,略一沉吟道:“韓某有請。
”
武師聞言急急奔去。
一條寬闊平整青石箭道上,已有兩名骠悍武師阻住一面目森冷紫衣少年。
紫衣少年冷冷說道:“在下身有急事,二位執意相阻,誤了大事别怨在下辣手無情了。
”
左側一名武師沉聲道:“廢話!命你等候,韓師爺倘不見你,大爺立即攆你出去。
”
紫衣少年大笑道:“憑你兩塊廢料,豈奈在下何?狗仗人勢,哼哼,在下如不打狗看主面,必然打斷你們狗腿。
”
那武師大怒,右掌一式“拔草尋蛇”劈出,帶着一股強勁的掌風揮向紫衣少年的左脅。
紫衣少年冷笑一聲,右手一晃,迅如電光石火伸出,一把扣住武師腕脈穴道,一擰一推。
隻見那武師身不由主地,懸空直翻斛鬥,摔落在兩丈開外。
顯然摔得不輕,那武師哎喲一聲,久久爬不起來,骨節宛如被折散一般。
另一武師又驚又怒,大喝一聲,刀光乍起,一縷銀虹疾如奔電攻向紫衣少年,堪近胸前之際,腕力一振,幻起九點寒星,罩襲向紫衣少年諸大要害重穴。
此一式刀招淩厲已極,無論紫衣少年避向何方,均在他那刀勢之下。
武師狂笑甫起,一刀砍在紫衣少年胸骨上,面色大變,隻覺腕骨劇痛欲折,一柄鋼刀脫手射出半空,叭的一聲,插在一株柏樹杆上。
但見那武師滿面淌出豆大的汗珠,慘白如紙,一條右臂腫得紫茄般大,目露驚駭悸之色。
紫衣少年冷笑道:“酒囊飯袋,也敢出手傷人,快去通知韓師爺,命他出見在下。
”
說時,正巧一名武師匆匆奔來,見狀面上變色,卻又震懾紫衣少年威勢,敢怒而不敢言,注視了紫衣少年一眼,大聲道:“韓師爺有請。
”
紫衣少年面寒如水,道:“速速帶路。
”
那武師面現不忿之色,倏地轉身,道:“請!”
片刻,已到水池,韓夢雲一見紫衣少年不由目露驚愕之色,道:“不知黃少俠找我韓夢雲有何要事,望請明告。
”
紫衣少年不即回答,望了王效賢一眼。
韓夢雲心神一震,蓄勢戒備出手,忙道:“這位是韓某東翁。
”
紫衣少年略略颔首為禮道:“情勢危急,無暇寒喧,你我擇一隐秘之處商談如何?”
韓夢雲當即會意,道:“東翁請便吧!”
王效賢呵呵朗笑道:“我命廚下治席恭候二位就是。
”略一抱拳,與那武師快步行去。
霍文翔見二人走遠,從袖底取出一串古錢。
韓夢雲大驚,改顔正色道:“原來黃少俠乃令主所遣,不知有何吩咐?”
紫衣少年道:“令主詢問‘瑁玉’得手了未,交與在下帶交令主,百花翁相率門下一二日内定然來犯。
”
韓夢雲神色憂慮,長歎一聲道:“韓某為了‘瑁玉’,耗費盡心機,怎奈遍覓無着,東翁王效賢自己也不知祖上遺留有否此物,難就難在此處,百花翁之事已有耳聞,韓某布置停妥,但似嫌人力過于單薄。
”
紫衣少年略一沉吟道:“百花翁西域第一高手,非但武功曠絕,而且精擅迷魂魔法,紫霞莊平庸武師如何能抵擋得住,在下意欲派遣一位輕功能行之人,去往寒潭調來高手多人,或能阻遏一時。
”
韓夢雲道:“府中武師關你我何事,你我急于找出‘瑁玉’所在,一旦到手立即鴻飛冥冥。
”
紫衣少年冷冷一笑附在韓夢雲耳旁密語一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