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台為仙韋嶺東支,壤接括蒼雁蕩四明金華諸山,崖壑瑰奇,風影秀麗,為佛教名山勝地,與五台峨嵋相拟,毫無遜色。
因其形勢崇偉,綿亘如屏,六朝陶弘有雲:“山有八重,四面如一,當牛鬥之分,上應台宿,故曰天台。
”
天台絕頂華頂峰終年雲海茫茫,積絮堆棉,聚散靡定,瞬息萬變。
雲霧缭繞中隐隐現出數十條人影掠登飛躍,隻聽塞外人魔藍景輝語聲道:“老朽昔年飄泊江湖,行蹤如寄,曾三履生台華頂,天台一派雖習武功,但罕有露面江湖,尤其華頂寺主持普元禅師數十年未曾離寺一步,戒律甚嚴,卻料不到令祖竟潛隐在華頂寺内。
”
哈智答道:“先祖栖隐在峰後千丈岩壁之下,本來不由華頂取徑,為恐老賊先我等而至,沿途必有伏樁,出其不意,攻其無備,可收事半功倍之效。
”
霍文翔偕同林鳳珠虞鳳栖諸女率先施展“平步青雲”身法掠登華頂,天風狂勁,倍極艱辛。
華頂寺規模宏偉,鐵瓦鋼索,飛檐七重,氣象巍峨,山門前矗立着兩株巨柏,霜莖古幹,峭拔入雲。
一株柏樹前正駐立着霜鬓銀發老僧,手持念珠眺望雲海,忽發現霍文翔等數十人,魚貫登山而來,不禁面色微變。
塞外人魔藍景輝一躍掠前,抱拳含笑道:“普光禅師,還認識我藍景輝麼?”
普光大師和掌合十道:“藍施主,别來無恙。
”
藍景輝哈哈大笑道:“禅師想必功行精進,藍某依然故我,數十年來尚是萍蹤如寄,今日偕同江湖同道一覽天台華頂雲海之奇,不欲驚擾禅師。
”
在藍景輝與普光禅師答話時,霍文翔哈智等十數人正轉過寺牆繞至峰後。
哈智向霍文翔道:“這茫茫雲海,視界不清,哈某本輕車熟路,但少俠不然,如不慎失足,則粉身碎骨,絕壁之下十數丈有兩株老藤,可緣身而下,但天風狂勁,藤枝憾晃易于失手,還望少俠及諸位當心一二。
”
霍文翔含笑道:“多承指教,但不妨事。
”說着取出天蜈珠,紅光燭照清澈,将雲霧逼開十丈方圓,強勁天風驟然受阻減弱。
哈智神色一喜道:“少俠有此奇珠,哈某可謂杞人之憂了。
”
霍文翔哈智相距三丈并列施展壁虎功貼着峭壁揉下十餘丈。
哈智忽高聲道:“少俠右手移動五寸就可握住老藤了。
”
霍文翔如言移動右手,隻覺觸及一晃搖不定粗徑如碗的老藤,忙五指握住身形一個疾轉,高聲招呼崖上堵女群雄順序而下。
哈智霍文翔身落絕壑,隻見崖角隐現出一角屋檐,檐下背立着一個黑衣老者,不防兩人在千仞峭壁上飛瀉而下。
隻覺身後落足微響有異,迅疾轉面後顧,但霍文翔出手極快,一指虛空點出。
那黑衣老者隻覺一縷指風如山重壓,氣脈立斷,髒腑盡靡,聲卻未出便自倒地死去,七孔中滲出殷紅血液。
霍文翔低聲道:“老賊已先我等而至,哈老師且慢躁進,待在下潛入一察究竟。
”說時已自身形疾閃掠至屋角,輕輕推開一扇虛閉的木窗,驚鴻疾閃入去,隻聽鄰室中傳來鐵少川的語聲道:“大嫂還請三思而行。
”
語聲平和,如話家常,不帶半點火氣。
霍文翔貼近闆隙望去,隻見一青衣老妪面對着佛面人屠鐵少川而坐。
鐵少川和顔悅色,一手捋須,口角噙着微笑。
但聞青衣老妪歎息一聲道:“既然如此,老身當陪同恩公前往嵩山,犬子不敢不遵,但老身須收拾随身之物後起程如何?”
鐵少川微笑道:“大嫂請便。
”
青衣老妪緩緩起身一轉,向霍文翔藏身房内推門而入。
霍文翔身法迅快如電,與青衣老妪擦身而過,掠在鐵少川之前,冷冷發出一聲低笑……
佛面人屠鐵少川幾疑置身夢境,不信這是事實,瞠目色變,厲聲道:“原來是你!”
霍文翔微笑道:“不錯,正是在下。
”
青衣老妪入得裡間,隻見人影疾閃而過,穿向廳堂,不禁一怔,心疑老賊随來爪牙,聞聲才覺非是,偷觑望外,但見霍文翔風采翩翩,宛若玉樹臨風,暗贊道:“好人品!”
突然羅銀姬、秦麗琪閃身而出,羅銀姬低聲道:“這是小婿。
”
秦麗琪如花嬌靥上泛起紅霞,星眸中露出驚喜莫名之色,懸心霍文翔不敵鐵少川。
隻見鐵少川面色稍霁,颔首笑道:“老朽欽佩閣下膽量,但你來此于事無補,老朽率來人手如雲,暗樁密布,何必逞一時之勇,贻百年之恨,自誤誤人。
”
霍文翔道:“人算不如天算,令主率來人手雖多,但如在我眼中無異土雞瓦犬,不堪一擊,令主倘棄置玉勾斜不用,各憑真實所學一拼,鹿死誰手尚未可知。
”
鐵少川哈哈大笑道:“好大的呵氣。
”
霍文翔正色道:“鐵令主威震武林,一身武學震燦古今,在下江湖末學,無名小卒,令主因何不敢以真實武學争一高下。
”他盡量拖延時刻,容同來助手将老賊黨羽一一殲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