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文翔劍式未收,劍随身轉,指着藍衣怪人道:“我要砍下你的右臂。
”
藍衣怪人頓露驚容,尚未動念閃避之際,寒虹一閃,隻覺右肩一涼,右臂帶着湧泉鮮血墜下。
白衣怪人與閻鵬展打得火熾,無分軒轾,猛見二怪斷臂,心神一驚,為閻鵬展一式“魁星撥鬥”,叭的一聲打中左胸,身形震飛得開去。
霍文翔目睹白衣怪人往自己身前撞來,身形一閃,玉勾斜一式“順手推舟”揮出。
劍芒電奔中,白衣怪人慘嗥一聲,兩隻眼珠被剜出,留下兩個血洞,恐怖駭人。
黃衣怪人心驚霍文翔劍招辣辣,知讨不了好去,獰笑一聲道:“老朽昆仲今日拜領閣下之賜,願青山不改,後會有期。
”
霍文翔一聞此言,便知三怪日後必來尋仇,引起武林血腥浩劫,遂猛萌除惡務盡之念,冷笑道:“就憑你這一句話,斷送你等三條性命。
”倏地沖天而起,玉勾斜振腕飛出一式“懸絲釣鳌”。
隻見劍勢如天河倒瀉,灑下漫空栗芒寒飚,挾着悸人破空銳嘯聲向黃海三妖淩頭罩下。
這一招系星河秘笈中最絕奇之天遁三劍威力無匹一招,尤其霍文翔功力突飛猛進,水漲船高,已得天遁三劍神髓,發揮出莫大威力。
黃海三妖功力已臻化境,雖不敵玉勾斜,但逃逸猶有可
能,無如被霍文翔先聲所奪,更斷肢缺目,已然氣餒,隻覺劍勢淩厲,不知所措,劍光卷體而過。
慘嗥聲中,黃海三妖屍橫六截倒在血泊中。
閻鵬展也未責備霍文翔,隻覺處置太過,望了他一眼,道:“為山九仞,功虧一篑,你我速往宅内逼使老賊自吐罪狀,他如自盡,紫府書生滿門慘死這段公案,為師不無罪嫌,必成武林千古疑案。
”
霍文翔恭謹答道:“是!”師徒兩人疾向宅内掠入。
且說佛面人屠鐵少川一翻入牆内,睜眼一瞧,不禁呆住,宅内景物大非,哪是雕樓畫棟,俱是危石險峰,雲霧缭繞,暗道:“不好,他們已布下奇門使自己入伏。
”
他知道眼前景物都是虛幻,暗中打量鑒人石府方面,身形疾逾電奔掠去。
果然不出他所料,一切皆是幻景,如魚入水,毫無阻礙,但奔前百餘丈左右,眼前景物又是一變,隻見風沙狂勁,黃塵彌天,迷人眼目,似無窮盡,一霎那間已迷失去了方向。
狂風愈吹愈勁,身形幾乎拿不住樁,搖搖欲傾,不禁長歎一聲道:“武夷山一念之仁,遂成豎子之名。
”不由泛起自絕之念。
蓦聽一聲尖叫:“爹!”
鐵少川面色慘變,渾身戰栗。
隻見黃沙漫漫中,隐隐現出一雙兒女,五花大綁跪在于地,身後一人架着一柄鋒利鋼刀,橫向一雙兒女頸間。
鐵少川心底驚呼道:“花九鵬廣分明死在自己指下,怎會起死還陽。
”
遠處送來霍文翔語聲道:“鐵少川!你還不自吐罪狀,欲連累一雙無辜兒女麼?”
鐵少川面色慘變,長歎一聲道:“紫府書生虞冰滿門大小均是鐵某設計屠戮,起因是虞冰橫刀奪愛所緻,廿年來武林動亂,全系鐵某策劃,鐵某自知罪大惡極,死而無悔,稚子何辜,還望寬諒。
”
說時,風砂漸減,現出武林群雄。
鐵少川目注霍文翔苦笑道:“少俠才華卓絕,鐵某望塵不及,但鐵某不明少俠處處均較鐵某搶先一步,莫非少俠有未蔔先知之能。
”
霍文翔微微一笑道:“在下并無未蔔先知之能,但如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鐵令主請瞧身後是誰?”
鐵少川轉目望去,隻見是程南淮、陳耀、韓慶等人,均是自己心腹親信,不由面色蒼白,暗道:“不怪他們心生叛離,隻怨自己心狠手辣……”
忽聞一聲嬌叱道:“惡賊,今日姑娘要親手将你挫骨揚灰,祭奠雙親在天之靈,方能消姑娘心頭之恨。
”
鐵少川雙眼緩緩轉去,隻見虞鳳栖滿面殺機,手持射陽劍慢步向自己身前走來,但聞一個粗豪語聲高叫道:“鐵夫人駕到!”
語聲入得鐵少川耳中,如同五雷擊頂,頓萌愧對老妻之念,不禁放聲狂笑道:“我鐵少川捭阖縱橫江湖數十年,威驚武林,豈能任人宰割。
”右掌疾擡而起,向自己天靈蓋拍去。
叭的一聲,鐵少川面色蒼白如紙,身形緩緩坐了下去,鼻孔中滲出兩行血絲。
鐵夫人與一雙兒女驚呼一聲,疾掠在鐵少川身前,伏地哀哀痛哭。
少林元元上人率同衆僧揚起一片梵呢聲。
一代枭雄,結局之慘,武林群雄不由暗暗慨歎惋惜。
霍文翔向虞鳳栖道:“姐姐,人死不記仇,恩怨皆了,我們走吧!”
昆明池旁,野綠連空,天青垂水,隻見十數騎遙遙馳來,騎上人正是霍文翔與秦麗琪諸女。
霍文翔目凝遠處,似跌入沉思中。
秦麗琪嬌笑道:“翔弟,你想什麼?”
霍文翔微笑道:“縱辔迎涼看馬影,抽鞭尋句聽蟬聲,此情此景,安得不自曠神怡。
”一聲“走”字出口,斜陽影裡,縱馬如飛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