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睜目四下打量,隻見雙方毆搏猛烈外,并無其他人影。
涼月湧輝,染地成霜,林樹參差,景色清麗無俦,奚鳳嘯暗歎了一聲道:“眼前伍夢龍力拒群邪,無非是護着自己恐我喪命,此等情意,恩深如海,換在别人,刻骨銘心,殺身難報,如非自己先入為主,豈能不把伍夢龍當作肝膽相照,莫逆之交。
”
但,伍夢龍目前心意尚未明露,守護之德,怎可不感念于心。
隻覺人心險于山川,難于知天,一陣莫名怅惘,像春潮般湧泛心頭。
蓦地,天際遙處傳末數聲清嘯,如空谷墜石,回應不絕,心方一怔,隻見伍夢龍長劍疾振,飛灑一片寒星,振吭發出一聲激越長嘯應和。
洛傑面色一變,喝道:“速退!”攻勢頓撤,欺身躍了開去。
但聽一個森冷語聲道:“未必走得了!”
暗影中忽現出一個劍眉斜飛入鬓,面如冠玉,肩帶長劍的黑影少年,嘴角擒着一絲耐人尋味的微笑,神态安洋,飄然走來。
奚鳳嘯瞥見此人,不由心神一凜,暗道:“他怎麼也來了?”
來人正是王燕神劍龐鎮寰,隻見龐鎮寰冷電眼神移注自己而來,忙瞑日仍自靜坐行功,佯裝未見。
嘯聲亦倏然而止,七條身影疾如飄星奔至,掠在圈外,阻住洛傑五人去路。
隻聽龐鎮寰朗笑一聲道:“伍兄,别來一向好否?”
伍夢龍抱拳微笑道:“龐兄俠蹤初履西川時,小弟即已得聞,隻以黃河二霸之事使龐兄俠迹無定,小弟極欲把晤,奈每每事與願違,如今不期而遇,欣喜何似。
”
龐鎮寰大笑道:“在下如非發現貴莊屬下,也不會認定伍兄必在周近,是以在下匆匆尋來。
”
兩人一陣契闊,但洛傑心内憂急如焚,進退兩難,暗暗思索退身之策。
伍夢龍微微一笑.縱身掠在洛傑之前,沉聲道:“洛堂主,今夜之事就算揭過,為友為仇,悉聽尊便,不過貴幫幫主現在何處,在下有一事面托。
”
洛傑暗道:“不如誘他前往,報卻今宵之恥。
”遂抱拳笑道:“現在江夏。
”
“這倒巧合之極。
”伍夢龍微笑道:“在下正要去江夏,尚清面緻幫主,就說在下三兩日内必然趕到,如願一晤,希撥冗駕臨黃鶴樓。
”
洛傑拱拱手道:“老朽準将少莊主口信帶到。
”
伍夢龍左手-擺,示意七屬下默開一條去路。
七個黑衣勁裝漢子立時閃讓開來,洛傑轉身率着四人疾如飄風般,瞬眼消失在夜色蒼茫中。
龐鎮寰向伍夢龍走了過去,道:“伍兄也是為了白陽圖解奔波江湖麼?”
伍夢龍含笑道:“不僅為此,尚為了尋訪一位隐世多年的父執。
”
龐鎮寰長歎一聲道:“在下不幸卷入是非漩渦中,脫身巳不可能,隻有以退為進了。
”
伍夢龍道:“龐兄說得正是,身在武林,即永遠是非恩怨困擾,如陷泥淖,不能自拔,鄭高二兄亦同來否?”
龐鎮寰道:“我等三人分途而行,偵查一雙鐵蝙蝠為何人所有……”說時目光一瞥奚鳳嘯,接道:“此位是誰?”
伍夢龍道:“是小弟莫逆之交,姓奚名鳳嘯,身受陰陽二絕五陰毒傷,尚在運功祛毒,俟他功畢願為引介。
”
龐鎮寰晶湛眼神深深打量了奚鳳嘯一眼,目露驚詫之色道:“不瞞伍兄,小弟傍晚時分前往鹿角堡,這位奚兄與張堡主言不投機,一怒而别,帶走一柄湛盧劍……”
伍夢龍道:“龐兄聽聞有誤,湛盧劍乃上官相心腹之疾,同門師兄梅六所贈。
”
龐鎮寰望了奚鳳嘯一眼,雙眉微蹙,答道:“這個在下己知,不過這位奚兄似與在下于成都望江樓失蹤之一書僮,五官輪廓無一不神似,但……”
伍夢龍冷冷一笑道:“龐兄武林世家,絕學無比,連一位書僮也有上乘武學,小弟不勝榮幸,結為莫逆,龐兄何不過去相認。
”語中含刺,神色不善。
龐鎮寰那還聽不出弦外之音,忙笑道:“伍兄不可誤會,在下書僮絲毫不擅武功,就算他投師習藝,也絕不會在短短數十日内習此一身絕學,隻是事有可疑罷了。
”
伍夢龍神色一霁,隻見奚鳳嘯突然張目,微微一笑,立起向伍夢龍抱拳一揖道:“伍兄相護之情,沒齒難忘。
”
龐鎮寰聞得奚鳳嘯話聲一口川音,不禁一怔,暗道:“九蔭雖是川人,但随我多年,早巳遺忘,一口八閩官話純粹異常,此人恐非九蔭,但他目光似驚怯駭怕。
”疑念不禁油然泛起。
伍夢龍微笑道:“你我一見如故,份所應為,何謝之有。
”
一個黑衣大漢疾躍在伍夢龍之前,低聲禀道:“莊主有密信命小的交與少莊主。
”伸手入懷,取出一個封套字迹,遞了上去。
伍夢龍按過匆匆閱了封套,不禁面色微變,忙向龍奚二人說道:“二位稍候,容在下一閱。
”說着即走了開去,走出數丈外就着月夜抽出信箋,七個黑衣大漢立時将伍夢龍團團護住。
奚鳳嘯發覺龐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