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手架着一支鳥籠,一搖三晃向北口路南大森茶葉鋪走去。
大森茶葉鋪在燕京極具盛名,買賣興旺,故開茶葉鋪準賺不賠。
茶的好處,不待贅言,尤其酒後睡醒,遠路歇足,好好地泡上一壺茶,真是沙口解渴,醒酒提神,一時愁解,兩掖生風。
這少年混混大搖大擺地走進了大森茶鋪後面的一間茶座,往-付空座坐下,将鳥籠往桌上一攔,向四座打了一個哈哈道:“各位早!”
泡茶的夥計趕緊上來泡上一壺香片,道:“蔔大爺!這兩天怎麼沒看到您光臨小店?”
少年混混立時拉長孔,道:“這兩天大爺幫中事忙,沒空!”
有-熟客笑道:“蔔大爺,你在玉虎幫定是位居樞要,在下意欲求大爺幫忙一件事。
”
少年混混一拍胸,面現得意之色,道:“兄台但說無妨,我蔔虎隻要力之所及,無不如命。
”
那人道:“在下要見貴幫主,有好心奉獻。
”
蔔虎聞言神色一變,道:“目前事有礙難,過兩天再說吧!”
那人故作詫容道:“蔔大爺不是說在展幫主面前,言無不聽,計無不從,怎麼這點小事,竟會令在下失望?”
蔔虎一張臉漲得通紅,道:“兄台究竟有什麼好心奉獻?非要面見幫主不可。
”
那人大笑道:“此雖小事,但在貴幫堪稱驚天動地,蔔大爺如此窮根究底,恐展幫主甚難情願,算了吧!你蔔大爺在玉虎幫中也不是什麼叫得響的人物,狐假虎威,充的什麼字号?”
這出言譏刺之人,是一四旬開外,身穿綢布短裝的胖子,笑口常開,在彰儀門地頭是吃喝玩樂的朋友,認識他的人管他叫汪胖子。
蔔虎恍然悟出汪胖子有意取笑,不禁面色鐵青,兇睛一瞪,伸掌一拍木桌,霍地起立,大喝道:“兄台可是有意找碴?咱們出去交待一個清楚。
”弦外之音,是想打一場架,争一個面子。
忽聞座客中忽響起一聲陰側側的冷笑。
蔔虎不禁一怔,循聲望去,隻見一個神色陰冷沉重,面如珠砂老者緩緩立起,由不住面色死灰,戰栗張口,宛如雨中寒雞。
面如珠砂老者跨出座中,目中兩道如刃冷電注視在汪胖子臉上。
汪胖子神色一變,掉首往店後奔去。
老者大喝道:“那裡走!”右掌一伸運勁欲待拍出。
忽聞一聲咳音,咳聲強勁,送入面如珠砂老者耳中,如聞霹靂,震耳欲聾,不禁面色一變,目光落去,隻覺心神在凜。
原來壁角陰暗處坐着神情悠閑,捋須含笑的太極雙環劉文傑。
面如珠砂老者眼珠一轉,右臂疾如電光石火一探,一把抓住蔔虎,如矢離弦望店外掠去。
老者一跨出店門,立即拔上屋面,迅速朝城廂奔去,片刻時分落在城坦上,一隐不見。
轉瞬,一條人影從空飛落,現出太極雙環劉文傑,目中威菱四射,不見面如珠砂老者,心中異常驚疑,暗道:“此人居然能逃出老夫掌中,也算是難得了。
”但不無怏怏之感,目光四外一瞥,縱身掠入僻巷中。
距此七八裡城廂上突冒起面如珠砂老者,手抓着蔔虎翻出城外。
老者将身落在城沿,放下蔔虎,伸掌拍開穴道。
蔔虎睜目醒來,隻見老者滿臉殺機,不禁吓得面無人色。
老者寒聲如冰,喝道:“蔔虎,你知罪麼?”
蔔虎連連叩首道:“小的知罪,小的該死,彭堂主請念小的尚有老母在堂……”
“住口!”老者喝道:“你平日在彰儀門無惡不作,老夫已有耳聞,數日前幫主嚴命幫中一律人物均不得露面,違者處死,你居然忤令不遵,可見你膽大妄為之極,如寬貸免死,老夫則何以服衆。
”說時一掌向蔔虎面門。
隻見蔔虎氣息室逆,眼耳口鼻内緩緩溢出一線黑血斃命。
老者迅疾在懷中取出一支小瓶,傾出少許藥末,灑入蔔虎口中,伸臂抓起,丢入窪中。
蓦地——
耳邊突響起陰森低笑道:“天子腳下,竟敢做出毀屍滅迹惡行,目無法紀,還不束手認罪?”
話才入耳,老者不禁心神大凜,迅即運功護體,旋身出掌,猛感一縷指風如劍,點中“期門”穴上,立時周天氣凝,眼前一黑,仰面倒下。
一個蒙面人疾将老者挾在脅下穿掠去,去勢如電,瞬即無蹤。
口口口口口口
前門外南下塵陶然亭,遠無望去,林木陰翳,池水清碧,春秋佳日,都下士人,皆聚會于此,地極幽雅恬麗。
亭本康熙時尚書江藻所建,是以又名江亭,江藻自題亭聯:
“愧吾不是丹青手
寫出秋聲夜聽圖”
因亭西有流泉,其聲铮琮,秋夜聽之,令人神往。
其地臨臨野,層軒壘榭,水綠飄紅,喬樹依稀,平湖在望。
去亭數百武,垂柳掩拂中,隐隐可見一幢宅第,由宅門漆色斑剝蝕脫,可知家道衰微沒落了。
臨野寂杳,一個蒙面人挾着一具身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