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他在揣測之時,忽聽身後有人發聲道:“黃兄請了,小可淩蔚這裡有禮了!”
黃馥忙轉身一看,隻見-個十八九歲的白衣少年,潇潇灑灑的站在離身二尺處,抱拳當胸,面含微笑。
來人已到身邊,憑自己竟未有半點警覺,輕功之高已達落絮無聲境界,頓使黃馥驚服不已。
因此忙還禮不疊。
口稱:“兩位小俠武功絕世,使黃馥衷心敬服,自今始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
淩蔚聞言忙道:“黃兄仁心俠膽,淩某不勝欽仰,故命兄弟引來一見,适才多有冒渎之處,尚乞海涵。
”
當下各人将自己來曆簡略地說了-遍。
原宋黃馥乃昆侖大夥東山樵子鐘缙弟子,當年益陽王府中護尉金甲神黃臨泰之子,黃臨泰于廣州事敗中随王爺殉難,黃馥蒙東山樵子鐘缙收為門下,撫養成人。
藝成後因聽說“天南四皓”等扶保幼王在滇邊重立基業,東山樵子已封劍多年,不願再履江湖,故命黃馥來江南,代傳昆侖門中神陽令,命昆侖門中全力支持滇邊聖業。
淩蔚一聽黃馥亦是大明舊臣後裔,不禁心中大喜,雖然因師父囑咐必須與“天南四皓”會晤,呈示信物後始能宣布自己身世,不便向黃馥言明一切,但大家都是同道,已是确認無疑,于是就将趙飛與自己欲上漢陽峰之打算告之黃馥,并表示黃馥如有興趣不妨同往廬山-遊。
黃馥與淩、趙二人一見投機,實已有心追随,但囚自己須往鄱陽湖濱訪一同門,故約定七日後在南康會合。
于是,三人依依揮手而别。
次晨淩蔚、趙飛二人離了九江府城,易乘小舟沿江南入龍開河,由李裁縫堰登陸,進入廬山。
二人入山後,即展開陸地飛騰術,跨溪越澗,登峰越嶺,直向漢陽峰趕來。
進入山境,景色果然殊異一般嶺脈,但見奔澗鳴雷,松竹蔭映,加上薄霧輕飛,崖石嶙峋,在霧隙中時作窺人态,山峽中奧寂幻境,使人如入仙鄉,每興遺世獨立之想。
淩蔚觸景生情,不禁長歎一聲對趙飛道:“賢弟古人有詩:不見廬山真面目,隻緣身在此山中。
今日總算領會了個中妙趣,那位雨屋深燈主人,想必是一位風雅長者,看來我們此行是必有所得了。
”
趙飛聞言答道:“大哥難道亦有出世之想麼?”
淩蔚搖搖頭,道:“縱有此意也是枉然,淩蔚集國仇家恨于一身,不容苟避,今生恐無法償此心願了。
”
趙飛奉是個孩子,對淩蔚這種忏語竟未注意,誰知這種感慨,卻注定了淩蔚可歌可泣的一生。
二人翻過桃花峰,到達漢陽峰山麓.已是落照盈山,瞑色漸重。
二人坐在山石上進食一些幹糧,即再度起身向漢陽峰頃撲來。
初更時分二人已達漢陽峰頂,這時夜色已深,雖有月光星輝,但摘星岩與雨屋深燈居,卻一時無從尋找。
正當二人躊躇不定的時候,忽然由身側的樹林中,傳來一陣獸蹄的奔跑聲。
淩蔚一聽,隻道來了傷人的野物,忙運氣戒備。
不久,果然一條獸影縱列近前,淩蔚一看,原來是一條牛犢般大小的黑色獒犬,知道是人家豢養,忙揮于向趙飛示意,不要出手傷它。
那支黑獒頗通靈性,一見生人,并未上前撲咬,隻揚起那顆大頭,用鼻子向二人狂嗅了一陣,然後向來路高吠了兩聲。
片刻之後,隻聽一個清脆的孩子聲音叫道:“黑兒,是什麼人來了?”
接着一個瘦小的身影疾飛過來,落在黑兒的身旁。
淩蔚見來人是一個十二三歲的孩子,模樣也生得和穎兒一樣的秀美可愛,當即藹聲說:“小弟弟,我們是來漢陽峰尋訪一位武林老前輩,因夜色已晚,迷了路徑,小弟弟能否告訴我們,到摘星岩是怎麼走法?”
那孩子點點頭說道:“你們不要找了,我師父已曉得你們要來,兩位請随我來。
”
說罷,掉頭和那條黑獒領先向來路跑去。
淩蔚一聽孩子的話,不禁暗暗驚訝這位雨屋深燈主人的神奇,想必和自己師父一樣精通先天易數,能預蔔世事。
淩蔚和趙飛略一提氣,幾個縱步已将那孩子追上,三人說說談談,不多刻,已穿過一道崎岖的石徑,通過一個山洞後,地勢豁然開朗,平疇百畝,栽滿修竹,隐隐處有燈光透出。
淩蔚遠遠就看見一個長髯老者當門而立,似在迎候。
淩蔚天生機警過人,忙搶一步奔到那老者身前下拜,口稱:“晚輩寅夜打擾,怎敢再勞長者遠迎,還請老前輩恕淩蔚禮貌不周。
”
那老人一伸手将淩蔚扶住,用那雙炯炯照人的虎目,把他仔細打量一番,頻頻點頭道:“玉孩兒後繼有人,老夫也可以為老友松一口氣了,二位賢契整日奔波,想來難免饑渴,草廬已備有酒飯,二位小友吃後再作深談吧。
”
淩蔚當即将趙飛向老人引見,老人當先把二人帶進茅屋。
室内巳設有一桌酒菜,酒乃一種綠色佳釀,萊都是珍奇的野味,二人整日未吃過像樣的東西,一見美味當前,也就顧不得那麼多的禮儀,放開口大吃大喝。
酒過三巡,老人開口問淩蔚道:“老夫今晨金錢蔔課,算定酉時三刻有客來訪,故命小徒駱玉前往迓迎,此地已近五年未見訪客,賢契此番來漢陽峰不知有何見教,何妨-一明述,老夫亦尚有事相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