茂記老棧内一間鬥室,僅丈許方圓,裡面擺設一張紅木方桌,另兩張闆凳,光亮鮮明,淨塵不染。
黑衣蒙面人忽飄然入内,後随一個身着短裝,蓄着兩撇小胡子的中年漢子。
蒙面人眼神望了室内一眼,颔首道:“好,此處的确清淨,他也該到了,你去招呼吧!”
中年漢子笑笑道:“你還是蒙住面目故作詭秘,他未必能吐出真言。
”
蒙面人朗笑一聲道:“我此刻就是掏出心肺與他瞧,他也要說是黑的咧!你别急,慢工出細活,水到自然渠成。
”
中年漢子聳了聳肩走去。
不久——
門外人影一閃,現出無憂谷主柏春彥仍然是中年商賈裝束,兩道冷峻眼神逼射在黑衣人面上,默不作聲。
黑衣蒙面人哈哈大笑道:“尊駕何妨請坐!”
柏春彥道:“此處很隐秘!”
蒙面人道:“至少他們無法找至這兒!”
“他們是誰?”
“武林群雄!”
“找到這兒做甚麼?”
“絕不是找尋在下!”
柏春彥不禁呆住,道:“閣下可否現出本來面目。
”
蒙面人一聲輕笑,一襲寬大黑袍及面巾倏地揭了下來,現出一個約莫二十六七歲英氣奕奕的少年,朗笑道:“這總該行了吧!”
這時店夥已送上酒食,菜肴特别精緻,小泥爐炖着沙鍋,鍋内卻是豆花,别小瞧了這味豆花,作料豐富異常,蒜末蔥屑,辣油豉汁并有兩大盆羊臉肉,醮着滾燙的豆花入口,堪稱人間美味,滑腴鮮爽。
另有紅燒牛腩,炸蝦球,白切雞片。
那少年在兩人面前斟滿了酒,擎杯勸飲。
柏春彥一飲而盡,贊道:“好酒!”說着望了少年一眼,又道,“閣下尊姓大名!”
少年道:“敝姓南,東南西北的南。
”
柏春彥不由一怔,道:“閣下并非真的姓南。
”
少年劍眉一軒笑道:“這無關緊要,與尊駕姓賈并無二樣。
”
柏春彥聞言不禁暴泛殺機。
少年沉聲道:“小不忍則亂大謀,似尊駕如此易于激怒,決不能成大事。
”
柏春彥面色轉霁,道:“閣下知道兄弟欲圖謀何事?”
少年注視柏春彥有頃,忽噗嗤一笑,道:“交淺不能言深,說與不說都是尊駕自己的事,與在下無幹,在下今日請尊駕吃酒就是。
”說着舉杯勸飲。
柏春彥一連飲了兩杯,搖首歎息道:“非是兄弟諱莫如深,隻因茲事體大,看來隻有拿閣下當為自己了。
”
少年冷笑道:“謬托知己,未必對尊駕有利。
”
柏春彥道:“那隻有冒險一試了。
”
少年微微一笑,道:“尊駕太看重在下了,凡事宜三思而行。
”
柏春彥道:“兄弟已三思再思了,天魔宮閣下所知必多,可否見告一二。
”
少年道:“尊駕請問吧,當在下所知奉告。
”
“天魔宮在杏花峒麼?”
“不錯!”
“如此杏花峒主方天齊就是天魔宮主人了。
”
“方天齊實乃火雲峒主,并非杏花峒主,天魔宮另有主人。
”少年望了柏春彥一眼,道,“尊駕非要去天魔宮不可麼?”
“正是!”柏春彥道,“我要救一人。
”
“誰!”
“柏月霞!”
“哦!”少年點點頭道,“此女武林絕色,想不到尊駕偌大年歲……”
“别胡說,兄弟急需柏月霞身懷之物。
”
“在下不信!柏月霞身懷何物值得尊駕不惜冒險犯難以求,何況柏月霞也未必能将此物賜與尊駕。
”
“柏月霞見了兄弟,自會毫不猶豫将此物獻出。
”
少年笑笑道:“在下并非澆你一頭冷水,柏月霞就是尊駕親生女兒也未必能獻與尊駕。
”
柏春彥面色大變,道:“此是為何?”
少年道:“據在下所知,柏月霞被擒之前便身無長物,怎會有尊驽所需要之物……”
“哦?”柏春彥目露驚詫之色道,“閣下怎知道得這般清楚。
”
“在下倘不比閣下知道得為多,焉能約請尊駕在此晤談!”少年面色寒冷如冰,突發出一聲冷笑道,“哼!酒逢知己幹杯少,話不投機半句多,你我還是吃酒為是。
”說着換作一付好整以暇模樣,品食酒肴,生像同席并無柏春彥此人似的。
無憂谷主柏春彥僵坐着那兒,尴尬異常,隻好不停地在喝悶酒。
一大盆紅燒牛腩,少年似極合他口味,片刻之間已見了鍋底。
柏春彥忽不住咳了一聲,說道:“閣下勿妄動一時之氣,其實兄弟自有難言之隐,不過兄弟并非兇邪惡煞……”
少年冷冷一笑道:“這個在下知道,即因尊駕不是兇邪惡煞,而兇邪惡煞卻視尊駕如眼中之釘,非拔之而後快!依在下之勸,尊駕應立即更易中年商賈裝束,不然災禍立至。
”說着鲸飲了一杯酒,接道,“請中止天魔宮之行,因柏月霞已逃離天魔宮。
”
柏春彥心神巨震,道:“真的麼?”
少年淡淡一笑道:“在下言盡于此,日後有緣當再相見,此刻在下縱然舌粲蓮花,亦未必能使尊駕盡信。
”說着伸箸挾起一隻炸蝦球放入嘴中。
柏春彥見此人一臉淡漠神色,知再問無用,長歎一聲道:“何時尚能與閣下相見?”
少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