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孫骥耳聞迎江寺鐘驟響,心中蓦然一驚,知寺僧即将晨課誦經禮佛,必然發現昨晚被“三陰秀才”霍天奎擊斃僧侶-體,急電瀉飛下塔頂,穿巷越脊,閃入“天長镖局”卧房。
隻見“火眼靈猿”侯廣攤在床上,鼻息如雷,尚是宿醉未醒,不禁搖搖頭。
他悄悄将“月魄劍”用布卷好,塞入褥下,再躺在榻上,兩臂枕在腦後,默默尋思昨晚奇遇,大堪回味。
但他攪盡腦汁,思索不出這“月魄劍”與柄上“骊珠”與五陵墓隧有何關系?他略有所悟前朝帝寝必有殉葬寶器,然而這便令武林中人觊觎麼?難道非“月魄劍”及“骊珠”不可進入麼?
在未明-事實真相以前,無論長孫骥如何靈慧聰穎,依然找不出一絲頭緒,因此,他決定趕赴栖霞山,釋除胸中疑團。
天色大白,屋瓦霜重,窗外一片片萎黃梧桐葉,随着侵衣寒風飄入,長孫骥眼皮漸覺沉重,扯過一條薄被,朦胧睡去。
一覺醒來,陽光耀目,侯廣已然起床盥洗,醉意仍未全消。
長孫骥直說午後自己決定趕赴金陵,侯廣不由睜大了眼睛?驚奇地打量了兩眼道:“你就決定了麼?“栖霞老人”名列武林三老,雖習性淡泊,但他怪僻異常,一旦聞知愛徒身死,移怒於你,罹刑之苦,非人所能受,我看你還是審慎考慮後,再取決行否。
”
長孫骥搖搖頭道:“師命難違,他老人家命小-投奔“落星堡”必有用意,欲取信“鐵筆生死判”匡超,勢必一去,吉兇禍福均由命定,要躲也避不了。
”
侯廣笑道:“既然你心意已決,這也由你,不過,你可知“栖霞老人”避居何處麼?”
長孫骥不由怔住……半晌才道:“這個匡超并未說明,大不了就在栖霞山中。
”
侯廣明知長孫骥此行必有兇危,但也不便說甚麼,隻說道:“你此去宜謹慎小心為是,我與你通知令堂及玲姑娘,免她們懸望在心。
”
長孫骥笑道:“家中全仗侯二叔照顧了。
”
侯廣道:“這是自然,你我兩家是甚麼交情?”說時,忽見長孫骥轉身在床褥下抽出一柄藍布包裹長劍,不由睜着滿-紅絲火眼,心内暗暗驚異不止?忖道:“怪事?我侯老二同他來镖局時,并未見他攜有寶劍,怎麼忽然變出一柄寶劍來?”臉上猶然泛起一種迷惑神情!?
長孫骥見侯廣一臉惘然之色,知侯廣酒醉嘴快,萬一他漏嘴說出,必罹殺身之禍,遂附耳說出昨晚得劍經過。
侯廣大驚道:““三陰秀才”霍天奎與“大力金剛”鄧旭兩人,都是江湖有數魔頭,這李翔竟然又回到安慶?你雖無意得手,但他們絕不心甘,如我侯老二猜測不錯,安慶百裡方圓之内,現均在他們耳目之下,所以你此去金陵,更須當心。
”
長孫骥道:“這個小-知道。
”話聲未落,人已穿窗飛出,捷如鷹隼,翻出牆外形蹤杳然。
侯廣目送良久,自語道:“這孩子性格與他兄迥然不同,隻是忒以自負了。
”
白雲舒卷,金風送爽,長孫骥已渡江循長江南岸官道北上金陵,隻見千裡澄江如練,浩波粼粼,風送征帆,極目一片,千山翠簇,萬峰落紅,絢麗蔚然。
長孫骥振步疾走,衣袂飄飛,麗日中天之際,已自趕到銅官城外三十裡處,道上商賈小販,肩挑手挽,不絕如縷,不時來回奔馳數匹快馬,蹄聲雷奔,卷起漫天黃塵,滾滾騰騰。
騎上人大都勁裝捷服,身懷兵刃,意态軒昂之彪形武林人物。
長孫骥心中微驚道:“官道這多武林人物頻現,不要是“三陰秀才”
等兩人手下的偵騎。
”
自已将“月魄劍”懸插背上,雖然用藍布裹住,仍難躲過明眼人,心中極為惴惴不安。
幸騎上人均是有眼如盲,雖曾瞥見長孫骥背上長劍,卻萬萬不曾料到,長孫骥敢如此大膽孤身上路,竟予錯過。
長孫骥将腳程放慢下來,衣帶輕飛,直似一儒雅少年書生。
約算一盞熱茶時候過去,身後驟聽蹄聲響亮,車聲辚辚。
長孫骥四面一望,隻見塵霧-漫中,三名镖師飛馬馳來,後面尚跟着數十輛镖車,不過這些镖車均是由健騎系牽,騎上端坐镖夥,這分明有異。
眨眼已奔至近前不足十丈之内,忽然镖車之後,又抄過來十數騎人馬,當先一名黑衣老者抄越镖師身前,竟圈了回來,攔阻去路大聲喝叱道:“停住!”
三名镖師滿面驚容勒住坐騎,隻見一面如重棗,粗眉大眼的镖師坐在騎上,沖着那黑衣老者一抱拳笑道:“恕在下羅炳乾眼生,不知當家在何處安山立窯?在下奉命押運十萬饷銀,限期交到,當家稍一擡手,在下日後必當補報。
”
那黑衣老者目光炯炯,瞟瞟镖車兩眼,微笑道:“不敢,老朽吳-,攔阻镖車實非得已,不過尊駕大可放心,老朽隻為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