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野陰笑着截斷對方之話,道:
‘我是誰何必說出,反正你們已經終生難出,就是你那朋友及獨子,也無法再活在這世上了!’
說着,未待雲氏夫婦說話,雙手一抄,攔腰抱起雲氏夫婦,撲身縱下落雁峰。
月愁星黯,大地仍舊是一片凄涼慘淡的怖人夜景,好似時才那奇特的較技,并未發生一般。
其實──
這古井般死靜的情景,何嘗不能帶來一陣暴風雨呢!
是故──
剛才那一陣奇特發較技,或許将是十五年後,那一場武林浩劫的導火線呢!
※※※※※※
狂風暴雨─
荒山密林─
懾人心魄的雷聲,震撼四野,傾盆而下的大雨,泥濘山徑,怒吼厲嘯的狂風,折枝斷葉,宛然宇宙末日的來臨,鎮城人們,亦必緊縮在家,遑論素常就已人影絕迹的,天目山、四絕嶺。
狂風暴雨,使得四絕嶺上禽獸絕迹,狂風暴雨,也使得四絕嶺,在陰森凄涼之上,更加上一層恐怖的氣氛。
荒野一片朦胧,景物難辦。
陡然──
一條疾急的閃電,劃破黑暗,雖然這道閃電,來得快,去得疾,但就隻那眨眼間的光明,卻發現一塊斜突的巨石下,此刻竟有一個人,癡然呆立。
在荒山之中,如此恐怖之夜,竟有人敢伫身于此,是武林高手?是山精木魈?是怪癖之人?
又是一道閃電劃空而過,巨石四周,景物倏明,他竟是一個十六七歲的年青人。
這人神情非常落漠,濃眉緊皺,顯然心有重憂,但口角緊撇,牙根暗咬,又顯示出他是個堅毅之輩。
此人生得十分俊秀,骨格清奇,鼻梁挺直,濃眉大眼,是個健碩之輩。
然而──
從他那落漠、堅毅、憂戚的神色看來,他好像是個将感情緊緊埋在心底的人,是個孤獨而又孤傲之人。
雨水不停打在他的身上,全身盡濕,雙眼也沾滿了水珠,視線有些模糊,但他從未揮手揩拭。
狂風,吹亂了他的一蓬亂發,但他也是無動于衷,死闆闆地,癡立石下。
随看紛至沓來的閃電,一件件往事,一絲絲思念,也是此起彼落地,呈現在他的腦海中。
隻是──
這無數件的往事,無數件的思維,卻可歸結成兩個字,‘恨’與‘仇’。
‘雙親不明不白的失蹤──’
‘世叔的慘死──’
‘五年來所受的無情打擊與冷酷教訓。
’
這些,使他恨透了仇人,恨透了世界,若非一般堅強的意念,支持着他,他幾乎想自絕以忘記這對他無情的人寰。
他癡然呆立好久,但狂風仍然如故,暴風絲毫不減。
終于,他冷漠的面容上,浮起了不耐之色。
隻見他沉重的一聲歎息,然後喃喃自語道:
‘唉!雨既不停,再不走,恐會錯過了這次武林高手,較手機會,豈非失去了求師之願,走吧!不吃苦中苦,難成人上人。
’
說着,他挺胸走出伫立的巨石,向面前坡度高斜,崎岖狹窄的山徑,揉攀上去。
崎岖的山徑,本就難走,再經雨水淋打,越發滂沱泥濘,再加上傾盆大雨,勁急狂風,當真是寸步難行。
年輕人雖然身材健碩,也曾自修自練,學了幾年武功,但面對眼前情況,也是艱難萬分的。
好幾次被勁急的狂風,推得踉跄倒退,總算他意志堅強,再接再勵,毫不氣餒,好幾次被泥濘的山徑,溜滑得仆身倒地,總算他反應矯捷,才未跌落路旁深淵。
他每次施力用勁,才能前進一步,别說是走,就是爬也比他此時之前進還快,短短裡許山路,卻費了他足有兩個時辰的時間,方始達到。
這時的他,已是渾身污泥,遍體盡濕,心力交疲,十分頹萎。
這時,他來到一棵大樹下,再上去越發難走,削壁陡斜,岩石溜滑,别說是狂風暴雨之際,就是大好天氣之下,也甚難攀登得上。
年輕人見狀,又是一聲深長的歎息,發舒他心中的苦悶,他自言自語地道:
‘雲宗文啊雲宗文,你竟然那麼沒用?這不有失你那人人欽仰,個個贊佩的雙親之威名嗎?
‘憑你這樣畏縮不前,還想學成驚人藝嗎?’
自語之後,他陡覺勇氣百倍,牙根一咬,長吸一口氣,一個箭步,沖向峭壁。
他手腳并用,使勁一陣急攀疾登,倏忽間,揉升了數丈有餘。
隻是──
他這種一鼓作氣的力量,并不能維持多久。
就在他自感乏力再上之際,急忙伸手抓住一條葛藤,想緩一緩身,焉知,這條葛藤支撐不了他全身,隻聽一聲輕響,登時斷裂。
雲宗文重心驟失,又被大風一卷,仰身墜下,未及驚叫,隻覺一陣急劇的震蕩,頓失知覺。
不知過了多久,耳中突聞喝斥之聲,以及兵刃撞擊之聲。
雲宗文霍然驚醒,目光所至,發覺自己竟墜在一棵秃出的枯枝上,因此未曾摔死,想起适才,不由倒抽一口冷氣,餘悸猶存。
這時──
他又發覺,敢情就在他暈死期間,狂風既息,暴雨亦止,雲破月現,星鬥滿天,一片晴朗。
隻是,道路依舊泥濘潮濕,否則,幾令人難信,時才曾下了那麼一陣狂風暴雨。
雲宗文不由暗道:‘天有不測風雲,氣候變化莫測,誠然不錯。
’
陡然──
一陣狂風,破空傳來,震耳欲聾,因此,不但可見發聲人,内力精湛,而且其聲音就在左近。
雲宗文聞聲大喜,這才知道,自己先前大概誤走他峰,這一跌,倒是對極,他暗叫幸運,連忙爬下大樹,循聲走去。
由于他先前耗力過多,因此行動緩慢。
行行複行行,喝叱聲越來越近,他也越覺精神興奮,看看已來到一棵巨樹下,五十餘丈處,數團人影,穿梭來往,正在狠鬥。
雲宗文連忙爬上樹頂,嚴神觀戰。
但見場上卻是一敵三,四人在搏鬥,地上橫七夾八,倒下五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