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兵把她按到椅子上說:“我知道你家住在哪裡,你要是敢叫的話,嘿嘿……”
那女人先是搖頭,接着猛一陣點頭。
“嗯,好吧,說實話,你穿這身衣服還真是難看,還有,化個妝不要那麼誇張,你剛才吓死我了知不知道?最好是素一點的,不要那麼豔,可能襯你。
”
那女人惶恐中居然雙頰漲紅,又羞又憤,若不是他手裡的尖銳鋼筆,早已撲上來拼命。
廖學兵作弄了她,一手提土豆一手拿講義,跑出辦公室,順手把門反鎖。
氣喘籲籲跑到門口,保安詫異地看着他:“幹嘛呀?趕去投胎啊?”
“不好了,我剛才在東二樓三層現有個鬼鬼祟祟的人影,你快過去瞧瞧。
”
“不是小偷吧?”保安先前見過他,又看他惶急無比的臉色,信個十足,拉起旁邊一人:“老黃,你和我一起過去。
”
“對對,趕快,不然小偷溜走,損失就大了。
”
廖學兵從容自若地走出校門,一看手機,五點十分了,心中有些驚訝,想不到節外生枝耽擱了那麼長時間,令他始料未及。
從此處坐出租車到車站,回到中海市還要換掉講義的封皮,然後趕到郁金香高中,算來時間已經不太充裕。
這種緊迫感直接影響到他的情緒,出租車裡司機忍受着他不停的催促,暗想:“又是一個趕着去奔喪的。
”可惜司機不願冒、闖紅燈的危險,車子開得四平八穩,在他的低聲咒罵下,花了十分鐘才趕到車站。
這期間司機的祖宗十八代被他操了個遍,司機脾氣再好也耐不住性子,二人在車中對罵:“兔崽子,開這麼慢,你是烏龜的兒子嗎?”
“嘿,你不是家裡死了人,急着回去拜祭吧?”司機不甘示弱。
“操你媽,你老婆給你戴綠帽子了,還不開快點!”
“去你爺爺的,你老婆生的兒子爛屁眼了。
”
罵到最後司機竟忍不住笑,這樣的顧客一年到頭還真沒遇到幾個。
在月台買了票,一路上無心欣賞沿途風景,心裡老是有個秒表滴答滴答作響,提醒時間又流逝了多少多少。
“如果從前我做每件事都這麼有緊迫感,至少能做成一半以上的事。
不過話說回來,每天都這麼大壓力,人死得快。
”
“這回再有搶座位、盜竊強*奸殺人放火我也管不着了。
”眼睛一閉,兩腿一伸,在位子上打起盹來。
郁金香高中,平時沒什麼事絕對不會跑到校長室跟校長讨論哲學見解的邱大奇,此刻也端坐着貌似悠閑的喝茶。
他看似毫不在意,其實卻不停看着手表,每過一分鐘他内心就多一層喜悅,每當門外走廊響起腳步,他就會全神戒備,如臨大敵。
校長将他種種作态盡收入眼底,暗暗笑,心裡卻是另一種想法:“聽小廖口氣,他有把握約到史密斯夫人,可這樣一來,我的把柄抓在他手裡了。
嘿,我與夫人乃是同事,朝夕相處,還怕沒機會嗎?倒叫外人摻合,誠不然讓人笑話了。
”遂打定主意,廖學兵到與不到,均按照規章制度辦事,不偏向任何一方。
史密斯夫人在辦公室的另一角以英國貴族女人獨有的從容靜靜翻看一本騎士小說。
三個決定廖學兵教師生涯命運的人物表面平靜之下内心波瀾起伏。
時間一點點逼近,邱大奇焦躁不已,手中香煙遞到嘴裡又取下夾在耳朵,沒有點燃,因為他知道史密斯夫人最讨厭别人在她面前抽煙。
指針指向五點五十七分,邱大奇大大松了一口氣,看來奇迹沒有生,除非他學會“瞬間移動”。
臨近六點鐘,正值公司單位下班高峰期,交通堵塞現象嚴重,從朱雀街跑到圓湖路至少也得一小時,你廖學兵又不是長跑運動員,能趕得及嗎?
被廖學兵當着學生的面痛毆一頓,是他近年來少見的奇恥大辱,宛如橫在心間的一根刺揮之不去。
明知道大爺是訓導主任,還敢來招惹我,真是太沒自知之明了!——他隐隐覺得,就是把廖學兵留下來當教師也沒什麼,自己手中不大不小的權力,足夠一千次将他往死裡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