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也夠頭大的,老爹他也吃不住啊。
”
許老大笑道:“我就是要把兩個死鬼晾晾,讓鎮子的人看看違抗我們是什麼下場。
昨天一話,任何人不準葬兩個死鬼,謝小林連屁都不敢放,他妹妹溜得快,怕是不敢回來了,真可惜。
”
梨花鎮鎮長許升平從屋子——全鎮最豪華的别墅走出來,冷冷瞪了大兒子一眼:“每次都要我幫你揩屁股,你就不會用腦袋想想,打死人有多大麻煩?”
“有什麼麻煩?我現在還不是坐得好好的喝酒?許老大不服。
“你忘了,以前東門街姓廖的跟謝秃頭關系好得不像話,老謝那廢物當時連走路都是打橫地,沒有敢惹他。
”
一時間,滿院子鴉雀無聲,落針可聞。
許老大把玻璃摔到地上,罵道:“廖老大失蹤,廖老二去外地那麼多年,早就死在中海了,他就是不死,我也叫他脫三層皮!”啤酒液混合着玻璃渣泛起白色泡沫。
周斌剛滿二十歲,年紀尚輕,問道:“我們鎮沒有姓廖的啊,誰是廖老二?”能讓許家老大如此暴怒耿耿于懷,鎮子裡确實沒有這樣的人。
“少羅嗦,過兩天你弄台抽水機把東山腳魚塘抽幹,魚全部網起來,我搞輛車拉到瑤台賣個價錢。
”
這時,很遠的地主傳來鞭炮聲,許老二說:“哪個孫子又讨老婆,也不給兄弟獻幾個紅包,周斌,你開門口那輛摩托車去看看,讓新娘等下來敬個酒。
”再仔細一聽,隐隐還有敲鑼打鼓的聲音,又說:“不對,這是死人鼓的節奏,有誰家這幾天死了人?”
許老三放下酒杯:“隻有老謝死了,鎮子就那麼大點,放個屁全城都能知道。
不是放出話了嗎?誰吃了態心豹子膽替他送葬的?”
正說着,鑼鼓聲已近。
周斌腳步有些踉跄,找開小鐵門向外一張,倒抽一口涼氣,聲音都走樣了:“是總統死了嗎?”
“别大驚小怪的,丢人。
”許家三兄弟好奇心起,跟着走出門外,接着他們看到畢生難以忘記的場景。
許家别墅門外這條路叫做梨花大道,是梨花鎮地幹道、商業街長兩公裡,寬可以并排通六輛卡車,兩邊集中了梨花一半以上的商鋪,許氏兄弟每當手裡缺錢,找上裝修看起來豪華一點的商店轉悠幾圈,錢就這麼來了。
這時的梨花大道從他家門口一直到盡頭,一眼望不到邊,并行兩列整齊地黑色轎車隊伍,估摸一算,起碼有兩千多輛,緩緩而行。
車隊最前頭是三十二人分别擡着兩口青銅棺材,棺材長兩米,寬将近一米,重約一噸以上,兩側有繁複難言的镏金花紋,前頭一個用銀鑲上去的“壽”字。
光是這口棺材就價值好幾十萬了,裡面躺着的是什麼人物,而且還是兩個?
兩邊各有八個青年男女,披麻帶孝,摟着個籮筐,籮筐裡裝滿紙錢,每走兩步,探進去撈出一把随後就撒密密麻麻,層層疊疊,飄得到處都是,地上鋪了厚厚一層,落到樹枝上,飛進附近商店裡,那些老闆也不敢做聲。
還有四個人架着一隻直徑兩米的牛皮大鼓,鼓邊用黑布包了,鼓手頭系白布條,賣力敲擊。
旁邊敲鑼、打钹的不計其數,人人左手臂佩帶黑紗。
稍候一點,是一群九十九名和尚誦度經文,其中夾雜着魚聲。
旁邊還有幾個神甫手拿聖經,嘴裡不知念叨着什麼。
後面地轎車不時有一輛打開車窗,拖出一卷長長的鞭炮,劈裡啪啦,炸着紙屑橫飛,火光四射,屢屢濃煙。
最讓人奇怪的是,棺材後有一輛牛車,上面放着五個空的竹編豬籠。
豬籠體積頗大。
專裝大公豬用的,好像剛從村裡撿來,竹篾邊還沾着新鮮的豬糞。
所有的鎮民全都從家裡湧出來,争睹這千年難遇的奇觀。
紛紛交頭接耳,胡亂猜測,光是青銅棺材就吓人的了。
鎮長許升平為自己準備的楠木棺材才不過兩萬塊而已,看看這架勢,起碼五千人不止,塞滿整條梨花大道,連街頭遊蕩的野狗也停止争食,商店老闆奔出門外看了片刻便互相詢問打聽。
但是正巧在隊伍前的人看到了。
謝家小女兒謝如霜披麻帶孝,手裡捧着秃頭老謝的遺像走在棺材前面,身後有個戴墨鏡的男人為她撐着一把黑雨傘,雨傘壓得很低,誰也看不清他的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