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子的聲音聽起來更淡更絕望:「不用了,我已經受夠了,他們都不是好東西,都是他們逼我的……」
「誰?他們是誰?」此時此刻的邱大奇哪還有精神想到每周一星,心思全都飄到了很遠的萬隆大廈。
「是我的老師。
」
邱大奇大吃一驚:「啊!你的老師怎麼了?」
兒子好像是哭:「上課時我和他頂嘴,然後他就火了,把我帶到操場去罰站,還挂了塊牌子,說我是壞蛋,同學們都在旁邊嘲笑,我已經活夠了……」
忽然而然,邱大奇就好像不受慣性影響似的停住腳步:「罰站?挂牌?」這是多麼熟悉的字眼,誰能想到竟然生在他最疼愛的唯一的兒子頭上?事情來得非常突然,令人措手不及,反應比平時強烈百倍。
腦中隐隐冒出一個念頭:「我這是報應嗎?」
「爸,永别了!」
「不!」
手機聽筒裡傳來呼嘯的風聲,然後啪啦一聲,變成嘟嘟嘟的盲音。
似乎連人帶手機從高空墜落了。
「利利!」邱大奇跪在走廊上仰天長嘯,痛哭失聲。
不遠處掃地的阿姨有點奇怪:「邱主任今天表演話劇嗎?」會議室在單獨一個樓層,同事們都在隔音效果很好的會議室裡開會,沒太多看到他的精彩表演。
中年喪子的老邱傻呆了一陣,手忙腳亂給警察局打電話,由于太過慌亂,腦子一片空白。
根本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全都是在亂按。
不料巨大的悲痛中手指一顫,手機滑到樓梯下,他跟着追出,腳下一扭,登時滾下十二級地台階。
……
會議室裡,廖學兵正準備陳述設立每周一星的種種弊端,剛回校上課不久。
積極恢複狀态的戴灣也在旁聽,站起說道:「董事會的各位先生女士,各位老師,我想表一點個人意見,我堅決不贊同撤消每周一星。
」
廖學兵千算萬算,沒算到戴灣。
「學生是學校的根本,沒有學生的話,校将不校。
師将不師。
所以,教育和紀律必須齊頭并進,教育學生的文化知識和道德水準,然後用紀律來約束他們,這兩樣缺一不可。
就好像一個國家的政府和軍隊,少了哪一樣,社會都會崩塌。
」戴灣看了廖學兵一眼,侃侃而言:「當前社會風起雲湧,經濟飛展,開放度日高。
信息交流習以為常,除了知識與道德之外,那些學生們什麼都懂,更加胡作非為。
前幾天我在網上看到一段别地學校學生的錄象,幾個十三四歲的女生互相毆鬥。
場面十分激烈,動作極其出格,令人瞠目結舌。
我相信在我們學校當中也可能有這樣的事情生。
再不管教他們,成何體統?最有效的方法就是建立類似于每周一星的威懾機制,讓他們知道觸犯校紀校規是會受到懲罰的,以後自然循規蹈矩。
成為積極向上的好學生,我們當老師地也少了很多煩惱。
」
洋洋灑灑一大堆,有條有理,顯然經過深思熟慮才說出來的,其餘老師紛紛凝重地點頭。
覺得每周一星絕不能撤消,反而要繼續揚光大下去。
廖學兵還待要說。
那名主持會議的董事會成員已經将此次争論一錘定音:「不用多說了,每周一星必須堅持下去,做為本校的紀律方針,也是本校的精神之所在。
」
廖學兵幾乎想跳起來大罵,終于忍住。
每周一星堅持了那麼多年,要廢除的話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而且不光是老師,就連學生也早就習慣了它的存在。
「如果沒别的事的話,我還有一條消息要通知大家,元旦就要到了,薰事會決定将籌備舉辦新年慶祝舞會,具體時間定在十二月三十一日晚上,已經邀請了大部分家長參加屆時就由二年二班地學生負責會場布置,廖老師你看可以嗎?」
「為什麼是我們班?」老廖大惑不解。
「這是董事會抽簽決定的,并沒有針對哪個班級的意思,正好可以鍛煉你們班級的團結協作互助能力,如果布置得好,全班同學的操行分還有加分,老師也會得到相應地獎勵。
」董事說。
「那應該沒什麼問題。
」廖學兵心想那些學生讀書不行,難道連玩都不會嗎?
「會後宮雪琳部長會跟你詳談。
」
宮雪琳是教導部部長,負責學生事務,新年舞會自然也相應的由她負責。
……
邱大奇剛向警察局報警,沉浸在無與倫比的悲痛當中,還不知道如何對妻子啟齒,電話居然又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