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止慢悠悠的笑起來卻沒有如楚玉所希望的那樣露出焦急為難之色隻十分安适的道:“公主還想要什麼?”
楚玉無奈的歎了口氣:“你就不能稍微笨一點不要猜出我的想法麼?”她倒也不是小氣隻不過容止現在既然有所要求她便想趁着這個機會多掌控一些東西。
正所謂趁火打劫過期不候。
而方才刻意為難的說辭也不過是不甘心的小小任性想要看容止不管何時都從容不迫的臉上出現别的神情。
容止依舊慢悠悠的笑:“讓公主失望實在是我的罪過。”說雖是這麼說可他的神情自在得很沒有半點兒罪過的意思。
楚玉不爽的撇撇嘴伸出三根手指:“三件事。”她繼續俯視着容止“你替我完成三件事我給你你想要的。如何?”
容止微微一笑:“難道我可以拒絕麼?”綠蔭的遮蔽下他的臉容蒼白得驚人幾乎與身上的雪裳同色眉毛眼睛卻漆黑如墨仿佛深不見底。
他緩緩的站起來。
兩人原本就挨得極盡隻不過一站一坐才顯出些距離容止這麼一站幾乎就正正撞上楚玉一瞬間他們臉容貼得很近呼吸幾乎交錯。
楚玉微微瞠大眼看着他羽扇般的眼界顫動柔軟的絲幾乎擦過她的鼻尖。
楚玉下意識的後退一步。
容止長身而立斂容敝衽正色道:“公主有何吩咐?”
雖然後退了一步兩人之間的距離還是近了楚玉不得不擡起頭才能正視容止她又退了兩步不動聲色的将方才桓遠所說的又重複一遍:“你如此聰明該知道我要讓你做些什麼。”
容止想了想有些無奈的道:“公主這不是強人所難麼?我近來足不出戶怎麼會曉得是誰手腳不幹淨?”
楚玉此時卻一步不讓她冷靜的微笑着定定的望着容止:“你知道的不要含混過去。”盡管沒有任何證據可是楚玉心裡異常清晰的感覺容止知道一切。
他所掌握的絕不僅僅是物質上的權力。
雖然對一個不明底細的人有這樣強烈的信心是一件很荒謬的事可是楚玉的感覺從來沒有這樣的明确和有力過簡直就好像理所當然的事情一般。
容止抿了一下蒼白的嘴唇忽然又是一笑:“假如公主一定要這麼認為那麼我也隻有勉力嘗試。”他欠了欠身“偷盜那人應該不會立即出手尚且需要時間等待請公主調給我一些侍衛三日内我将給公主答複。”
見他願意配合楚玉自然是十分滿意點了點頭允準他的要求然而冷不防容止的聲音傳過來:“那麼公主第二樁和第三樁事是什麼呢?一并在此說了吧我也好一同辦了。”
楚玉冷笑一聲道:“你先辦好了此事再來談第二樁吧倘若這一樁也辦不好我便将那七葉雪芝切碎了喂魚去。”
丢下這挾靈芝以令容止的話楚玉心虛不已的轉過身去。什麼第二第三件事她現在壓根都還沒想好就連那第一件也不過是臨時拉來湊數的雖然她原本帶着桓遠來就有讓容止為此出力的意思然而能夠這麼輕易的得手還是讓楚玉有些意外。
楚玉招呼一聲桓遠跟她離開快步走動之際聽到身後容止的聲音悠悠傳來“既然如此那麼我便不送公主隻是公主你對那小丫頭的懲罰似乎太輕了些。”
才不過餓上三天而已這麼做最多也就是能吓唬到幼藍一個人。
楚玉心頭一震腳步頓住卻沒有回頭隻開口問道:“那你說當如何?”
他的嗓音輕柔如雪可是言辭之間卻閃爍着殺伐決斷的冷酷輝光:“杖殺拖到最顯眼最多人來往的地方施以杖刑不要一棍子打死要打上整整三日讓所有人都瞧見。”如此才能顯示出威懾的力量讓所有人心有所懼膽寒不已頭頂仿佛有利劍高懸。
楚玉冷然道:“你不覺得如此禦下太過嚴苛酷厲了麼?”
容止微微一笑重新坐回軟榻上盡量不牽動傷勢的小心翼翼的躺好:“非常之時行非常之事如不行非常手段難以在極短時日内奏功。”
楚玉依舊定定的站着背脊筆直身子沒有半點動彈歪斜。
桓遠就站在楚玉身旁聽了容止的話忍不住偏頭瞧了楚玉一眼卻見那張清雅的臉容上仿佛凝着陰郁的層雲澄澈的眼底翻卷着狂瀾。
“你說得不錯。”過了好一會兒楚玉微微的笑了這些微的笑意好像自雲層深處折射出的一縷光登時掃進她面上的陰霾之色有一點無奈的可是也有一點驕傲的:“這确實是最好的法子。”
最後一句話壓在她心底沒說:可是她做不到。
楚玉知道自己現在想要的行事動作需要花很大的氣力也許每一步都會遇到很大的阻力假如想要快些達成目的抛棄憐憫決斷行事是最好的選擇。
容止應該也是隐約覺察到了她想要做些什麼才會如此提醒楚玉也明白他說的很對——
可是她做不到。
假如能夠做到那麼她便不是楚玉了。
因此她甯可抛棄最容易的那條道路曲折而迂回的前進小心翼翼的靠近那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觸摸到的目标盡管身後的曆史巨輪滾動聲已迫近耳旁。
楚玉揚了揚下巴嘴角的笑容有些倔強再回過頭去時眼底已經是燦爛的眸光:“你這麼說可不太對幼藍受到責罰可是因為你。”他這麼說可是在拆自己的台子。
容止漫不經心的笑笑:“一碼歸一碼那是兩回事。”
楚玉也是一笑:“你說得不錯那是兩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