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止射出第三箭的時候楚玉已然張開了雙眼。
她幾乎是有些怔地看着那一支支宛如流星趕月般的黑色箭矢不間斷地射向花錯殷紅血滴從他身上飛濺出來落在雪地上一直到花錯捂着心口倒下她依舊分不清楚這究竟是現實還是輾轉于生死之間萌生的幻覺。
風勢忽然轉大冷冽地從狐裘領子裡灌入楚玉頸間她打了一個寒顫猛然清醒過來而此時容止以手合上陳白的雙目站直起來他踏着緩慢從容的腳步來到她面前。
望着容止清雅悠然的容顔楚玉忽然想起了一部電影一部在她大學時曾經很多次跟朋友一起看看一次笑一次看一次哭一次的電影。
《大話西遊》裡紫霞仙子說:“我的如意郎君是一個蓋世英雄有一天他會身批金甲聖衣腳踏七色雲彩來迎娶我。
”
容止不是傳統意義上的蓋世英雄他心中幾乎沒什麼道義可言世間在他眼中隻是利與弊他算計得太清楚太清楚就連從容赴死也不會失去理智地豪邁。
他沒有身穿金甲聖衣他時常穿着一身白衣看起來秀雅高潔但那些其實都是騙人的他溫柔的目光中是缜密的心機他騙起人來從來就不償命。
他腳下沒有七色雲彩他現在踩着的是寒涼的冰雪和花錯的熱血他曾經踩過許多人的鮮血今後或許也将踩着許多人的血走着他自己選擇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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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不是她的如意郎君。
可是為什麼為什麼在見到容止地刹那。
已經灰涼的心再度燃起溫熱好像有什麼狂湧而出呢?
她是否其實一直在等待着他?是否從開始到現在便一直覺得他會這樣從容不迫地出現在生死關頭将他救下?
從平城到洛陽兩千裡的光景她就算窮極了自己的目力也看不到盡頭。
可是他來了。
這是怎麼樣的神迹?
楚玉擡起手。
用力捂住嘴唇壓抑即将逸出的哽咽她的雙眼一眨不眨看着風雪之中尤顯清雅出塵地容止好像看着一個極容易破碎的幻夢。
隻要眨一眨眼睛就會消失不見。
容止沒說話他甚至不曾出言安慰隻是站在那裡看着她過了許久。
他緩緩伸出修長優美的手在楚玉面前靜靜地攤開。
楚玉猶豫一下還是将自己的手放在了他掌心。
在寒冬裡凍得冰涼的兩隻手。
才一接觸便各自輕顫一下可是在那之後在這讓萬物凋零地冰冷中卻又無端生出來一絲絲溫暖将僵冷的寒意消解開。
仿佛隻要相依便能獲得力量和溫暖。
容止微微一笑用力握住她冰冷的手。
将她拉入懷中張臂擁抱。
白色寬袖宛如蝶翼一般印在她黑色的披風上。
“終于見着你了。
”容止輕描淡寫懶洋洋地道“想看你一眼。
就從平城過來了。
”他擡起手來指緣輕輕擦過她的耳垂。
曼斯條理地梳理她淩亂地絲。
被他閑适從容的态度感染楚玉也一下子從緊繃的生死關頭回過神來雖然很想就這樣一直被擁抱着但她還是不得不振作起精神反握住容止地手腕道:“快跟我去看看阿蠻他們!”尤其是阿蠻方才花錯說阿蠻已死可是未見到屍體之前她還是不願意放棄最後一絲僥幸。
楚玉拉着容止往山上跑去先後經過花錯與陳白倒下的地方時她的腳步緩了緩卻還是沒停下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