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玉雙眼啜着淚水連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隻覺得自己好像驚濤駭浪之中的扁舟容止是唯一操漿的人。
周身好像浸沒在沸水之中神經的每一處末梢都被潮水一般湧來的快意侵蝕着一層又一層的交疊不斷積累在到達崩潰的頂點時猛然的決堤她的腦海之中一片空白仿佛有絢爛的煙花炸開無數極盡璀璨的光華缤紛四射
幾乎昏迷過去。
楚玉把整個人埋進被子裡也顧不上整個人燒成了一隻紅色的蝦子隻駝鳥地叫嚷:“你不要過來出去出去!”
她真是甯願自己方才是真昏死過去也不必似眼下這般尴尬。
被抛至浪潮的頂端好不容易神魂歸位她才覺自己竟然身處在竹林之中換而言之是在戶外以一種強迫壓制的姿态坐在容止身上那什麼那什麼。
那時候楚玉的神智還有些不大清楚思路遲鈍地沒緩過來。
接着容止坐起來扶開她把她抱回屋内看到卧室裡的床榻楚玉這才一下子撲過去二話不說掀起被子蓋自己身上羞慚不已地叫容止快出去。
好丢臉她不要見人了。
她剛才一定是被魔鬼給附身了否則怎麼會那麼沖動完全不顧自己身處什麼地方還主動把容止給啃了個精光。
好……好想死啊。
容止微微一笑并不上前勸她隻瞥了一眼她露在被外的半截玉白小腿輕聲道:“你好生休息。
”便合攏衣衫往門外走去。
離開之際給楚玉仔細關上了門。
他神情從容悠然烏披散衣冠不整緩步走在過去的公主府内卻不曾遭到阻攔也沒有任何人打擾。
一直走到東西上閣交界處他瞧見前方站着的人影。
才豁然露出笑容:“你一直在這兒等着我?”
觀滄海不自在地抱怨道:“你們真是不知節制光天化日……”從楚玉和容止一開始他就聽着了偏偏他耳力奇佳為了不聽到什麼不該聽的。
不得不躲得遠遠的避開那些響動。
頓了頓他眉頭一皺道:“我如今卻是有些後悔幫你騙她你連我一道給騙了。
”他曾聽楚玉說過。
當初容止追去洛陽救護的情形當時便覺着有些不對勁如今串聯前後。
終于猛然明白過來。
其實容止一直在設局。
他在洛陽那時便故意假裝讓楚玉離去卻又流露出異樣讓楚玉覺察出來返回瞧見他的慘狀。
倘若他有心完全可以不流露出半點而異常但是他沒有——
他是故意地。
身體的崩毀固然是不能逆轉但是他偏偏反而利用了這一點。
楚玉心中一直存在着心結。
認為縱然與容止在一起也不能相安相守于是他便下了一劑猛藥故意讓她覺故意讓她愧疚。
故意讓她目睹那最慘烈的一幕。
容止想要什麼便會想方設法拿到手。
縱然楚玉身體暫時離開他也要牽着她的心魂。
他并不後悔為了楚玉放棄所擁有的東西也不後悔身遭萬剮之痛可是他一定要得到。
他付出了這麼多怎麼可能不索回?
他不是楚玉絕無可能無私。
江山與楚玉不可兼得的話他選擇對自己更為重要的東西但是一定要得到才行。
放手……怎麼可能?
容止嘴角泛起淺淺地笑容黑眸之中卻是無比的冷靜沉穩:“你在怨我?”
觀滄海歎息道:“我自是不會怨你被你折騰的人又不是我真要說上怨楚玉才有資格。
我如今依舊不明白既然你不肯放手為什麼卻又故意詐死平白讓她那般傷心?”
容止微笑道:“自然也是為了讓她永遠記着我。
我生要她記着我我死也要她記着我。
”那時他是當真無把握活下來所以故意一番布置先是黯然道别再讓她覺異樣返回接着教她瞧見他因她周身浴血最後含笑道别。
縱然是離别的最後一刻他也是絕好風度姿态。
于是他留給楚玉的最後印象依舊是那從容地笑眼以及為了她而身死這樁事實。
容止是玩弄棋局與人心的高手他知道楚玉是怎麼樣的人這一番刻意設計足以讓她心神接近崩潰至死也忘不了他。
整了整散亂的衣襟仿佛還能感覺到纏繞在指尖的滑膩容止微微一笑道:“有一句話叫做久病床前無孝子。
”換在任何地方都是一樣地他自然不會以為倘若是他一直半死半生地活着讓楚玉照料看顧楚玉會因此不愛他可是那樣做無疑會沖散削弱他刻意營造出來的一刹那凝固到永恒的凄厲慘烈……
倘若那樣他最後死了楚玉或許會黯然傷心但絕不會那般刻骨銘心而倘若他最後活下來楚玉也不會有今日這般狂喜失态。
他在最慘烈地那一刻果斷下刀給她留下最深的傷口。
他是狠心腸的人為了達到目的連自己心上的人也舍得傷害縱然聽着觀滄海跟他每日彙報楚玉如何傷心他也沒有心軟動搖甚至還按照原定計劃使出了骨頭那一招。
他用死亡這柄利器讓她痛不欲生再用時間慢慢地熬過了一段時日确定她已經感受得足夠深刻才放流桑來打開她的心扉。
那個時候楚玉便已經在他掌握之中。
後來出了一點意外。
他也沒料到天如鏡竟然會将手環交給楚玉而在聽說楚玉要走的那一刻他就明白楚玉并不是要去什麼地方而是要離開這個時代到達他永遠觸摸不到的地方。
别人不知道。
可是無比了解楚玉來曆地他卻是曉得的。
幸好楚玉沒有打算立即走給了他一段時間的緩沖于是他派人一路跟随自己傷勢初步好轉愈合後跟着趕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