間閃爍的程鸾鸾緩緩言道。
我很是悠閑地伸直了腿對程鸾鸾瞪起的雙眸視若無睹,又伸了個大大的懶腰,才朝她笑了笑:“你不覺得累嗎?”
“公子何出此言,小妹不是說不累嗎?”程鸾鸾黛眉微微一跳,倚着亭柱,展顔笑道。
“我是說這裡。
”我拿手指點了點自己的心口處:“你不覺得,這樣太累了嗎?”
“小妹不懂公子之言。
”程鸾鸾倚着亭柱,略顯的落寞的目光落在了潭水的遊魚,還有那在花間翩翩起舞的蝴蝶身上,說出來的話,卻顯得那樣的晦澀。
“非是不懂,怕是不願意聽罷了。
”我用力呼吸着新鮮的空氣,早該跟這妞這麼敞開談了,隻不過一直沒機會,今天正好,四下無人,鳥語花香,陽光明媚,正是談,嗯,談正事的好時光。
對于心理有陰影或者疾病的年青人就需要尋找一個優雅的環境,輕言細語地對她進行誘導,讓她能釋放内心,恢複真性情很有好處。
老師有義務,也有必要學習心理學,這是我最慶幸的,至少我曾經學過,而且學得還不錯。
“哦?公子為何如此說?”似乎程鸾鸾确定周圍無人之後,臉上的笑意漸漸散了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子淡的看不清的冷意:“公子是覺得,小妹一直在敷衍公子?”
“沒,百分之一百沒這意思。
”人再僞裝,總有真情流露的時候,上次在程叔叔家中醉酒的第二天,她完全可以不用親手煮粥給我喝,更不需要她用她最心愛的私用之物來給我裝粥,我不是傻子,這點還能分辨得出來。
“我是覺得,你不該這樣,太累了,别說你自己,我看着就累,時時刻刻要提醒自己不要洩露自己的真實想法跟意圖,每時每刻都要用另一副面孔來待人,”我裝着漫不經心的樣子,繼續自說自語,眼角卻偷偷瞄向倚着亭柱,俏臉上浮起驚容,目光顯得遊離的程鸾鸾,略略一頓,伸手出亭,折了片肥嫩的葉兒往水面抛去,看着那遊魚在葉底聚攏之後又散了開去,優雅的轉身蕩起的微波與風吹得水波相互激蕩在一起。
這才繼續開口言道:“怕是除了你睡夢之中,或者是無人之處,又或者是,舞槍弄斧之時,你才能覺得自己的心情略略舒爽暢快吧?”
喀,一聲脆響,我一扭頭,卻是見面色鐵青的程鸾鸾呆望着手中的一塊薄如蟬翼的玉璧,已經在她失神間,被掰成了兩截。
有進步,這丫頭開始失控了,很好的現象——
懊惱地把玉佩收入袖中,程鸾鸾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冷哼一聲“公子之文采,小妹甚之佩服,不想,公子還能揣測人心?”挑釁的眼神,揚起的眉梢,紅潤的唇角溢着譏諷。
搖搖頭,這小丫頭,僞裝的雞蛋殼都破了口了,還在強撐,看了她一眼,很美麗的女子,若是活的那麼累,美有何勇。
“我告訴你一件事,或許你會明白,以前我有個學生,年紀不大,怕是比你還大上一兩歲,是個男的,很酷,整日裡在人前裝的很冷漠無情的模樣,每一次考試,他都是要求自己必須拿第一,每一項活動第一,不管是體育,美術,還是其它的,他都要去參加,都要争第一,我很好奇,對自己班上有一位如此優秀的學生而感到高興與自豪,可漸漸的,我發現了……”我擡起了頭,朝着不知道何時倚着亭柱側坐下望着我的程鸾鸾笑了笑,笑容一定很澀,因為至今我還記得那少年當時的模樣。
“他也會哭,也會笑,也懂得傷感,但這些,隻能是在沒有人的角落,他才會暴露這一面,我曾經問他,為什麼要這麼?你猜他的答案是什麼?”我再一次把目光落在了程鸾鸾的臉頰之上,雙目死死鎖在她的臉上。
程鸾鸾那脂玉般光潔的俏臉從一開始的淡漠,到微微泛紅,直至移開了暈紅滿面的頭顱,低低地說了聲:“不知道。
”
“我要為父母争光,不能讓所有看着我的人失望……”我一個字一個字地說着,果然,程鸾鸾的臉頰上,第一次綻露出了傷感的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