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家主詫異,怕是不相信她這麼年輕,就收了徒弟吧,更何況那徒弟還是自己的傻兒子。
自己兒子的性情如何,他還是多少了解的,兒子雖然遲鈍單純,可是很少服人,既然他能拜這女子為師,可見這女子的确有煉丹的真功夫。
他暗自放下心來,想她必定能煉制出丹藥,解他們藍家一衆人等身上的毒。
“那真是太巧了!『fūrēn』為何不早說?是老夫怠慢了。
”
雲溪輕笑着搖頭道:“藍家主客氣了,我之所以出手相助,也是因為您是慕軒的父親。
我不敢說自己有多俠義心腸,我也從來不以俠者自居,我隻顧自掃門前雪,隻要是我的親人和朋友有難,我必當竭盡全力,在所不辭。
所以,藍家主不必跟我客氣,就将我當作尋常的晚輩即可。
”
藍家主心神微動,她的一番話,讓他對她有了新的認識。
之前他覺得她有些冷漠,不像龍千辰那般跟人自然熟,也熱心腸,所以他對于她多多少少有些敬畏的心思,然而現在聽了她這一席話,他卻忽然覺得這樣的她更加真實。
這世間的是是非非,如漫天黃沙,數也數不盡,誰能每一件都盡顧?即便是看到有人在跟前垂死掙紮,她也沒有義務非要相救,所以,他們還是幸運的,讓她有了相救了理由。
這世上仁義君子多得很,表面上看起來很仗義,無事之時,他們不介意給你點小恩小惠,但真正到了危急的生死關頭,他們隻會想着自己逃命,因為名聲總是比性命更為重要。
她這種人卻不一樣,平日裡看起來很冷漠,甚至有些不近人情,然而一旦她認定了你,哪怕是豁出性命都會相護,因為人與人之間的交情在她的心中,比性命來得重要。
藍家主在心中不住地評價着她。
雲溪哪裡知道他的心思,繼續說道:“慕軒日前曾在我家中作客,之後收到了家書,說是家中有要事發生,便将他召回了藍家。
按說他早該抵達藍家才是,為何現在卻沒有和你們一道?”
藍家主神色微變,露出了擔憂的神色:“不錯,老夫的确曾經傳家書給小兒,令他火速返回家中,可是藍家在出事之前,老夫都未曾見到小兒返家,莫非小兒半途上出事了?”
不止他憂心,雲溪也跟着眉心一緊,藍慕軒一行人到底遇上了怎樣的事,不會真出了什麼危險吧?
又交談了幾句,藍家主黯然離去,雲溪便靜下心來,專注地煉制丹藥。
此種丹藥的煉制頗費心力和時辰,這中間龍千辰進來過幾趟,跟她彙報洗劫賭坊的戰果,以及對柳家那些人的處理。
雲溪現在沒有什麼功夫去理會這些,也就沒放在心上,金鈎賭坊裡的人不過是柳家的一些小蝦米罷了,對于柳家根本沒有太大的影響。
時辰一點點流逝,夜色越來越深。
房間内,地火熾焰的火焰還在不住地跳躍着,窗戶紙上映着她的身影,将她的一舉一動,全部投射在了上邊,一目了然。
空氣中,有殺氣逼近。
雲溪眼神微閃了下,手中的動作依舊。
終于要露面了嗎?這個隐藏在藍家的内奸,終于還是耐不住性子了。
咻——
青光閃動,一枝利箭穿透了窗戶紙,朝着房間内人影攢動的方向射去。
“啊!”房間内悶哼了聲,人影逐漸倒地。
房間門被吱啊打開,有腳步聲細碎地邁入。
雲溪佯裝中箭,倒在地上,背對着門口的方向,屏住呼吸,隻待那人影接近時,她雷霆出擊,将來人擒住。
這時候,從門外傳來一個腳步聲,腳步聲很歡快,沒有任何的遮掩。
“大嫂,你一定累壞了吧?我親手做了些糕點,你先吃點吧。
”
藍靈兒見着房門打開着,就大大咧咧地捧着糕點走近。
忽然眼前一道黑影閃過,與她撞了個正着,她手中的糕點全部飛了出去,自己也摔了個底朝天。
“啊!有刺客!”藍靈兒待看清了黑衣人逃離的背影,後知後覺,大聲驚喊起來。
雲溪從地上彈跳而起,沒料到關鍵時刻,竟被藍靈兒給破壞了她捉内奸的大計。
她朝着門外奔出幾步,本想追上去親自将内奸拿下,然而想到正在煉制的丹藥,她停下了步伐。
丹藥好不容易煉制到了關鍵時刻,倘若她此刻走了,那就是半途而廢。
算了,還是先把丹藥煉制好,把藍家人身上的毒解了再說。
至于這個内奸,早晚還會出現的,不急于一時。
雲溪走上前,伸手将藍靈兒從地上拉起,看到她驚慌失措的模樣,也就不忍心責怪了。
“你方才可有看清他的模樣?”
藍靈兒搖頭,咽着口水道:“他穿着黑衣服,蒙着臉,我沒有看清他的模樣。
大嫂,你沒事吧?他有沒有傷到你?”
“沒事,我早有防備!”雲溪伸手,她的兩指之間,夾着一枝塗了特殊顔色的利箭。
她稍稍一聞,便知道那上面有劇毒,幸而是她,若是換作旁人,恐怕已經中箭身亡。
這個内奸好歹毒的手段,她不過是個煉丹之人,居然也要下殺手。
她發誓,一定要将此人揪出來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