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死在一起,或許也沒有那麼可怕了。
從小生長在一個女子為尊的環境當中,身邊無數的女子環繞,他早已見慣不怪,因着自身特殊的身份,從小到大,總是有無數的女子刻意地接近他,想要博取他的好感,目的很簡單,因為他是宮主的兒子,接近他,就是接近宮主的最佳捷徑。
他很反感這樣的女子,讨厭她們的刻意接近,憎惡她們的蓄意逢迎。
直到遇見她,他才發現原來這世上還有如此與衆不同的女子。
她不溫柔,一點兒也不溫柔。
她會兇神惡煞地對你厲吼,也會毫不留情地沖你動手。
她不善良,一點兒也不善良。
她不想救的人,你千求萬求,她都無動于衷。
她可以很調皮狡詐,變着法兒來罵你,将你氣得吐血。
她可以很嚣張,領着一大堆的獸寵,大搖大擺,招搖過市。
她也可以很聰慧冷靜,從點點蛛絲馬迹,查找出各種線索和真相。
她更可以舍生忘死,用生命來保護自己的孩子。
這樣的女子,太真實、太真性情,也太可愛,讓他在不知不覺中被深深吸引……隻是可惜,他們相遇太晚,他已經沒有任何的機會了。
倘若此刻,他們真的可以一起共赴黃泉,在黃泉路上作伴同行,或許是件遺憾中的美事吧。
他低低地笑了起來,柔和的光暈自眼中一層層蕩開,如夢似幻。
死亡,已經再也無法讓他感覺到恐懼了。
思索間,一雙小手突然伸進了他的胳肢窩,将他和雲溪強行分開了。
“晟叔叔,謝謝你替我娘親拔箭。
現在娘親由我照顧,不需要你費心了。
”小墨防賊似地将娘親搶了回來,不忘禮貌地說聲謝謝。
雲中晟接觸到他眼底的防備,面上微窘,費力地将手從雲溪嘴裡抽了回來,淡淡笑道:“你娘親身上的毒已經清了,等她醒過來,好好休息一下,應該就沒事了。
”
“嗯。
”小墨點了點頭,屈膝席地而坐,一雙小手抱着娘親,将她的頭顱小心翼翼放在了自己的腿上。
他一邊替娘親擦着汗水,一邊眼圈微紅,娘親是為了救他和妹妹,才被箭射中的。
她還說沒事,讓他們快點躲到卧龍居裡去,娘親怎麼這麼不讓人省心呢?
他還說要好好保護娘親的,結果每次都是娘親來保護他,他真的好沒用!
“娘親,你好好睡一覺,你一定會沒事的。
”小手輕輕地撥開幾縷貼在她臉頰上的碎發,小墨挺直腰闆,決心要像個男人一樣守護娘親。
雲中晟默默地觀察着他的一舉一動,心中某處忽地柔軟,他真的很羨慕小墨的父親,不但擁有一個性情率真、與衆不同的妻子,還擁有一個懂事聰慧的兒子,人生如此,夫複何求?
深深注視了母子倆一眼後,他起身,開始觀察起石室周圍的一切。
此時石室外的箭雨已經停下,但誰也無法保證,還會不會有新一輪的攻擊随之而來。
他彎身,拿長劍撥弄了下地面松軟的土質,總覺得這地面之下,另有乾坤。
“晟叔叔,我剛剛在外面的時候,想到了一個離開禁宮的辦法,就是不知道到底可不可行。
”小墨突然說道。
雲中晟眼睛一亮,問道:“什麼辦法?”
換做尋常的孩子,他或許不會當一回事,可是小墨的天賦出乎了他的想象,所以他願意相信他。
“還記得外面的那棵靈樹嗎?它的根深紮在地底,既然它的根可以通往地底,這說明那一塊地面的土質沒有我們想象得那麼堅實。
我還記得禁宮是懸空建造的,它的下面不是深不見底的岩石,倘若我們順着它的根,一路往下挖掘,說不定就可以離開禁宮了。
”
小墨的一席話說完,雲中晟難以置信地看着他,愣愣發呆,不敢相信這樣一番有條理的話是從一個七歲的孩子口中說出。
有理有據,細心觀察,這孩子到底是有多聰明?
“小墨,你真是太聰明了!你說得沒錯,靈樹紮根的地方,就是整個禁宮的弱點所在,隻要我們尋到這個突破口,就一定可以離開禁宮。
”雲中晟欣喜道,“好,說幹就幹!你們在這裡待着,我去挖地道。
”
“晟叔叔,你别急,我還沒有說完呢。
”小墨喊住了他,慢慢說道,“我剛剛觀察了一下,發現那棵樹的根是斜着長的,從方向上來看,應該就是這間房間的方位……”
他伸手,摸了摸身下的地面,目光奇閃,彎唇道:“你就從這裡開始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