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自禁地歎了一口氣:“除了這座酒樓,我還有十八個探聽消息的地方,這些年來,我手中的資料不可勝數、詳盡入微,然而就從你所說的話中看來,我的資料庫裡面關于拓跋真的卷宗七十卷,其中可靠的最多不過兩卷,其他的卷宗,卻都是拓跋真故意布下的錯誤線索。
這個人,心機實在是太可怕了。
”
李未央笑了笑,光是論眼光和判斷力,拓跋玉未必會輸給任何人,但是論起收集資料的耐性和安排布置的細心,卻比不上拓跋真。
這并不奇怪,尋常人都不會看得起一個不具威脅的皇子,包括拓跋玉也是這樣,他花了太多心思在别人身上,完全忽略了拓跋真,但是拓跋真卻相反,他不肯放過任何一個小節,拓跋玉再小心,羅國公府家大業大,總是有迹可循的。
“這世上總有讓你疏忽的人,因為他們太狡猾太狠毒,總是像毒蛇一樣隐藏在暗處,趁着你不注意咬你一口。
但隻要拿住了他的七寸,就一切都不用怕了。
”
拓跋玉道:“這些人我都認識,可我隻把他們當成無關緊要的角色了,甚至有人我還當成可以結交的好友。
我犯了很大的錯誤,多虧了你的提醒,這個人情,我記住了,他日你有任何需要,我當全力以赴。
”他的神情清朗,仿佛說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可是李未央看着那雙攝人的眸子,卻知道這是一個多麼重要的承諾,她沉默片刻,微微一笑道:“多謝。
”
“你今天跟三哥說的話,”他眼中的銳光漸漸放柔,慢慢說道,“并不是為了激怒他,而是為了取信于我。
”
李未央隻是笑笑,并不肯定也不否定,過了半天,她再看他,這才發現他甯靜地凝視着她,眼底深處似乎藏着一抹柔光。
不知什麼時候,自己對她的興趣變成了一種奇異的喜愛。
拓跋玉深深地看着她,歎道:“你啊……”他還想再說什麼,眼角瞥到外面正在下雨,不由住了口,道:“我送你上車吧。
”
出門的時候天還是好好的,現在卻是嘩啦啦下起一陣大雨,街道上正在賞燈的行人紛紛躲避,李未央站在酒樓門口,白芷道:“小姐,車上有雨具,奴婢去取來。
”
“這裡有。
”拓跋玉的手中,拎着一把剛剛吩咐人拿出來的雨傘。
白芷立刻要上去接,拓跋玉笑了笑,避開:“我來吧。
”
傘上的雨水貼着他的臉頰滑落,拓跋玉低下頭,聲音混着落雨飄進李未央的耳朵:“縣主回去以後盡可安寝。
”
他的側臉,在雨水中看起來别是一番清俊,李未央笑了笑,道:“但願如此吧。
”
李敏德正在馬車前等,他出來足足有一個時辰了,卻一直沒有回去,李未央沒有問他一句話,便上了馬車。
拓跋玉向李敏德微笑緻意,敏德卻露出一個冷淡的笑容,随後快步上了馬車。
馬車向李府行駛,李未央透過車簾,看到那個高大的人影依舊在雨中,不知為什麼,沒有打傘,似乎遙望着馬車的方向,正在出神。
李未央頓了頓,放下了車簾,身後的李敏德道:“三姐——”
李未央回頭,望着他:“怎麼了?”
“你不問我剛才去了哪裡?”
李未央擡手輕輕拂去他肩頭薄薄的雨水,道:“去見那個胭脂了?”
李敏德一下子鎮住,幾乎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李未央笑了笑,道:“剛才酒席上你什麼也沒有吃,我吩咐了人帶了一些酒菜上車,白芷。
”
她叫了白芷的名字,白芷立刻會意,将紫檀木小食盒裡的菜一一取了出來,李未央看了一眼李敏德蒼白的面色道:“晚上下雨,有點冷了,出去怎麼也不披上一件衣服,算了,喝一口桂花釀吧,驅寒的。
”
李敏德愣住了,李未央望着他,這個少年擁有線條分明的臉部輪廓,五官混雜了絕色美人才有的柔美和屬于男子的剛毅,明明是兩種極不和諧的感覺,卻十分養眼完美的展現在他的臉上。
她的目光帶了笑意:“還不快過來?!”
李敏德過去,卻拿着筷子沒有動。
“在想什麼?”她屈指彈了下,李敏德額頭上一痛,捂住額頭低呼。
“又走神……看樣子,你是成心要和我對着幹了!”
“我沒有——”他突然開口想要辯解。
李未央忽然一笑,笑容雖淺淺一閃而逝,卻仍将他看傻了眼。
“不要說什麼抱歉不能對我說實話之類的,雖然我很讨厭故弄玄虛……”她歎氣,“總之,你隻需知道一件事,我絕對不會怪你,哪怕你一直不告訴我真相……”
李敏德的瞳孔不經意的微微一縮,眸底有道感動的光芒閃過,然而接着又被郁色籠罩。
李未央看清了他眼底的神情,不由自主發覺自己心頭在那一刻竟然湧起一陣心疼,但與此同時卻也覺得陌生,她不禁悒郁。
這個一心依賴她的少年終于逐漸長成了嗎?他現在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