繡鞋邊上的污血,慢慢道:“我還是很後悔的。
”
趙月不由道:“小姐,這種人死不足惜。
”
李未央擡起頭,眼睛裡卻全然都是酷寒:“若是剛才我留着這藥,給李長樂吃了,該有多好。
”
隻從這一句話,便可聽出李未央如今是恨毒了李長樂,從前李長樂不管如何陷害,李未央都不在乎,因為她不害怕,可對方居然拿一個剛幾個月的孩子下手,還一而再再而三地下毒,若是可能,她将李長樂撕碎的心都有!但話是這樣說,李長樂身邊有周媽媽這樣的高手,防範必定嚴密的很,自己想要将她捉來強行灌藥,反倒不好摘清,就算是從飲食裡動腦筋,恐怕也很難……
回到自己的屋子裡,白芷替李未央換下髒污的繡鞋,又小心地替她擦了衣裙下擺的血漬,李未央卻突然站了起來,向銅鏡邊上走去,白芷看了她一眼,隻覺得她神情很有幾分奇異,然而很快,李未央卻笑起來了。
她突然捧起一隻精緻的紫檀木盒,随手打開了,取出裡面精美的小瓷瓶,輕輕啟開木塞,濃郁的桂花香立刻絲絲縷縷地飄了過來,這盒頭油是從前公中發下來的,她不喜歡頭油過于濃郁的味道,平日裡多是賞給了丫頭們,算算日子,今天馬上就要送來新的了,而且蔣月蘭為了表示愛護之意,每次都是親自挑了最貴重的派人送來。
白芷道:“小姐?”
李未央若有所思道:“這桂花油,想必做起來很費事吧。
”
白芷愣了愣,道:“這倒也不很費事,隻要在桂花飄香的時候,特意挑選了新鮮桂花,隻能是一小朵一小朵的,稍作陰幹後把桂花放入小壇中,加入事先準備好的香油,等日子一到,桂花油也就做好了,不過那隻是尋常做法,像小姐用的這種最上等的桂花油,窮人家是買不起的。
”
李未央聞言,微微一笑,道:“叫趙月過來,我有事情吩咐她辦。
”
白芷連忙道:“是。
”随後快步走出去了。
正屋的晌午,陽光從薔薇花枝掩映的花格窗裡投進班駁的影子,照耀着軟煙羅做的簾子,上面織着一樹綻放的牡丹花。
紫銅熏爐裡的焚着百合香,極為香甜的味道,屋子裡很暖和,李長樂剛洗完頭發,沒有穿外袍,隻是身穿着粉紅海棠織錦衫子,系着個淡淡月牙色的百褶裙,懶懶的坐在梳妝台前,道:“周媽媽呢?”
檀香看一眼,隻覺得那雙長睫毛下的雙眸竟婉若秋水,潋滟出攝人的柔情,心中卻越發的害怕,低頭道:“周媽媽昨兒就出去了,到現在也沒回來!”
李長樂皺眉道:“該不會是事情沒辦成吧!”
檀香低聲道:“這……要不,奴婢去打聽一下?”
李長樂冷哼一聲,道:“那個小雜種,早該死了,居然還能被人救回來,都怪盧公這個老家夥,多管閑事!”她顯然,隻知道是盧公壞事,并不知道盧公就是蔣天,否則,更是要指天罵地了。
檀香低下頭,她委實覺得大小姐心腸太狠毒了些,連四少爺那麼笑呵呵的小娃娃竟然也下得了手。
“算了,先給我梳妝吧。
”李長樂顯然對周媽媽不是很上心,橫豎是個老奴才,沒了再去向外祖母要一個。
檀香接過了一旁丫鬟遞過來的白色繡巾,披在李長樂肩上,然後再拿起木梳,将一頭烏發對鏡一點一點攏起,随即低聲道:“小姐,昨日晚上管家親自送了新出來的牡丹花頭油,您要不要試試看?”
李長樂這裡的一應吃穿用度都是經過周媽媽詳細檢查的,尋常東西進不來。
隻是如今周媽媽不在,這活兒也沒人幹了,李長樂招了招手,一旁小丫頭便端着牡丹花油進來,她輕輕聞了聞,不由道:“那個老東西,從前我得意的時候這東西要多少有多少,後來見母親死了,再要他送來,便是推三阻四的!”說的自然是勢力的管家。
檀香笑道:“如今新夫人進了門,她什麼都聽小姐的,這東西必定也是她着管家送過來的,可見小姐再不用受氣了。
”
李長樂微微一笑,眼睛裡流露出三分得意。
檀香見她高興,才取了兩滴在手掌心裡,兩手輕輕一搓,趁着李長樂剛剛洗過頭發,頭發還半濕半幹的,趕緊用篦子細細篦順,然後将發油細細塗在發梢,卧室的空氣中氤氲着沁人的牡丹花香,在這大曆的寒冷日子,牡丹花香營造出一片如詩若夢的溫暖,讓人不由自主地迷醉。
檀香随後又将李長樂一頭烏黑濃密的長發盤成疊雲般美麗的鬓,将一支精巧的纏絲如意花簪子牢牢的嵌在發裡,墜下碧綠嫣紅的單串流蘇,然後順着盤鬓的發窩,又點綴着幾星大小水鑽花細,全是一色鑲寶石,看起來既清麗,又雅緻。
李長樂仔細端詳了片刻,顯然十分的滿意。
如此接連十天,李長樂越發喜歡牡丹頭油的味道,每日必梳洗塗抹,更覺得芬芳四溢。
隻不過,周媽媽其人,卻是徹底失了蹤,她命人細細查訪,卻怎麼都找不到,隐約便疑心是被李未央捉走了,可是沒有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