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真隻是定定地看她:“……還在生氣?”
“生氣?”李未央驚訝,“三殿下說的生氣,未央不知道是何意。
”
拓跋真苦笑了一下:“我上次不過是說了幾句重話,難得你氣到今天。
”
李未央幾乎愣住,她完全不記得上次拓跋真說的什麼話,至于生氣,那更是天方夜譚,她都不曾将這個人的言行放在心上,怎麼談得上生氣呢?這個三皇子,敢情是太自以為是了吧。
“我從來不曾生過你的氣。
”因為你不配,李未央在心中補上了這句話。
“既然不生氣就好,我還擔心你的心中一直懷着怨憤,所以昨天晚上的宴會才看都不看我一眼。
”拓跋真微笑着道。
自己最大的助力死了,他居然還有心情跑到李家來,李未央不得不佩服眼前這個男人的堅忍,但她隻是微微一笑,道:“殿下,我去請大姐,你稍等吧。
”
李未央剛剛站起來,拓跋真卻站在了她的面前,趙月警惕地盯着他,可惜沒有李未央的吩咐,她也不能動。
拓跋真道:“别走——你聽我說句話!”
李未央冷冷地站住腳,拓跋真看着她,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不由地道:“……我不是來找你大姐的,我想找你——”
李未央雙眼擡起,眼神迅速變化,驚訝,疑惑,嘲諷,以及一些連拓跋真都分辨不出的神情夾雜在清麗的眼眸中變幻不定,最後又都消失不見,隻留下徹骨的寒冷,像是結冰的水面,晶瑩剔透不染塵污,然而,卻沒有一絲的溫度。
拓跋真在這樣目光的注視之下,不知不覺中雙眼也好像被霧氣籠罩,隻有絲絲幽光間或閃現。
“我從前對你的态度的确不見得很好,但那并不是我故意為之,因為從小就見慣了那些人為着自己私心利益挖空心思讨好我,所以我從來就不敢相信誰。
我身邊的每一個人,都是有目的的交往,每一個朋友,對我都是有用的,甚至于剛開始判斷你,我也是用對我有用和無用來判斷。
”拓跋真艱難地說着,“我知道,之前那種理所當然的态度令你不屑,若是真心求娶,自然應當向父皇禀明,可等我想清楚了這件事,卻又出了母妃的事情,我實在是不知道該如何向你說明白,但你總要知道,我對你是真心的,這是從來沒有過的——”拓跋真說不下去了,臉上的神情竟然是一副情真意切的模樣。
李未央細細聽來,似乎他的每一句都發自肺腑——讓她幾乎以為他完完全全出自真心。
如果,她對他不夠了解,她一定會相信他的,因為沒有人能拒絕他這麼真摯的眼神,這樣深沉的感情,這麼動聽卻恰到好處的訴說。
“我不會娶你大姐的,不管要付出什麼樣的代價,哪怕是因此和李丞相交惡,哪怕是被萬人唾棄,我想要娶的人隻有你一個而已,我會向父皇請求,讓他把你嫁給我,讓你做我的正妃,請你原諒我,從前我是太驕傲了,我隻知道怎麼去讨好人、籠絡人,卻不知道怎麼去愛一個人,甚至于從前對你的态度那麼奇怪那麼容易變化,是因為我自己都沒辦法摸清楚自己的心,我弄不懂自己到底是喜歡你還是防備你,是憎惡你還是愛着你。
現在我終于想明白了,從今往後我會好好的對待你,學習怎麼去愛一個人,你願意給我這樣的機會嗎?”
李未央望着拓跋真,用一種審視的目光,但她沒有開口,甚至于沒有說一個字,可她的眼神,仿佛給了對方莫大的鼓勵,他繼續往下說道:“從前的事情過去就過去了,我們重新認識一次,我不是三皇子,你也不是縣主,我們隻是兩個偶然重逢的年輕男女,你隻要記得我是拓跋真,我知道你是未央,這就足夠了,抛開那些所謂的身份,你也能認識到一個真正的我,好不好?”
李未央看着他,良久,卻突然笑了起來,她慢慢道:“殿下,你的養母剛死,你就跑來和我說這些話,你覺得合适嗎?”
終于她還是提到了武賢妃的事——拓跋真頓了頓,輕聲道:“未央,我必須向你坦誠一件事,昨天的事情并不是偶然,蔣家的人收買了尹天照,讓他想方設法誣你為大曆的妖星,然後讓父皇殺了你,這是他們要為蔣柔報仇而設置的陷阱,我不能瞞着你,因為這件事情裡,我的養母也參與到了其中。
我必須請求你的原諒,因為母妃她希望我能夠繼承大統,希望得到蔣家的支持,所以她不惜拿無辜的你來做人情……我本可以什麼都不告訴你,可是我實在沒辦法對待我自己的良心,昨天看到母妃慘死,我問我自己,若是看到你死在我的面前,我是否能接受,後來我發現隻要這麼一想我就心痛如絞,我根本沒辦法眼睜睜看着你死在我的眼前,所以我希望再也不要發生這種事,隻要你願意,我會想辦法化解你和蔣家之間的仇恨……”
換了任何女子,聽了這一番情真意切又帶了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