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精緻可人的瓜子臉,修長纖巧的淡淡眉,幽幽的單鳳眼,櫻桃小口,見到人便笑,看着就叫人歡喜。
方家畢竟隻有這麼一個嫡出的女兒,十分愛惜,嬌寵的任由她把大把大把的銀子花在了穿着打扮上,每年光是出門避暑的半個月,都要帶十箱子的绫羅綢緞,得寵可見一斑了。
事情到現在已經過去了八年,那時候蔣月蘭不過是十一歲,對跟着自家母親來做客的方德珍羨慕得不得了。
方家小姐早已定親,許的是封疆大吏家的公子,從小訂下的娃娃親,門當戶對。
那個少爺英俊挺拔,又是文武雙全的人物,本是一樁再好不過的親事。
誰知在方家為方小姐的庶出弟弟請了個教書先生之後,事情卻麻煩了,方小姐竟然愛上了那個懷才不遇的青年書生。
事情傳到今天,未免總被後人加諸了濃墨重彩,衆人都恥于描述這個貴賤相戀的故事,僅僅以“長小姐有私于書生,及至婦貞俱毀,婚盟見辱。
”一句含糊不清的話帶過了。
最終,這書生的性命保不住,這位方小姐也被方家人強行帶回了故鄉,一直關押在祠堂裡。
不,或許已經死了。
蔣月蘭想到這個人,突然就是一個哆嗦。
就是不甘心鬧的,是不是?
“小姐,别怪奴婢多嘴,奴婢是看着你長大的,萬不能看着你犯錯。
”榮媽媽不覺住了口。
看着眼前這個千嬌百媚的年輕夫人,似乎讓她認命是一件太過殘忍的事情,青春的女子都向往俊美的少年,何必再去苛責什麼呢?“你歇息吧,若是有吩咐再叫奴婢。
”榮媽媽歎了一口氣,還沒走到門口,身後就傳來一個顫抖而虛弱的聲音:“我沒辦法。
”
榮媽媽回過頭:“小姐……”
“你說心有不甘很危險,我……也知道,可這至少證明我還活着,不會讓我一輩子守着一個老男人……”蔣月蘭的聲音慢慢變得冰冷,“我不想守着他,這樣一輩子都完了……”
榮媽媽猛地瞪大眼睛——這怎麼行!她都已經嫁給了李蕭然現在才後悔,明明當初夫人提起這門婚事的時候,蔣月蘭口中不高興,心裡還勉強算是滿意的,畢竟是一品夫人的尊榮,将來是數不清的榮華富貴,可現在享了富貴又想要年輕俊美的伴侶,天下哪有此等好事!蔣家哪裡丢的起這個臉?!想着她隻是一時被人迷惑,因而強按捺着火道:“夫人,你别胡思亂想了——”短短片刻,稱呼已經又換了,不過是在不斷地提醒對方不要忘記自己的身份。
“我沒有!”蔣月蘭激動起來,她擲地有聲地道,“我一定能得到我想要的,一定要得到,這虛禮臉面都是人自個兒在為難自個兒——人死如燈滅,什麼也都沒了,我什麼都不怕了,你遂我一個願又何妨……”
榮媽媽看着她,面上露出驚恐地神情,不料蔣月蘭卻突然站起來,撲進她懷裡渾身顫抖地道:“幫幫我!幫幫我!我就是沒辦法對他死心,我原來以為,他那樣的人,沒有一個女人能得到他的心,現在才知道是可以的!他竟然跟她在一起,他們也一樣是不可以的,可他還是喜歡她,既然她可以,我為什麼不行,我有哪一點不如她……”
榮媽媽看着一手帶大的小姐如此,心裡卻不免有些難受,半晌才開口道:“奴婢——盡力而為吧。
”
客廳裡,白芷禀報道:“小姐,奴婢已經吩咐過咱們這邊的丫頭,任何時候沒有回禀過您都不可以擅自進入夫人的屋子。
”
李未央點點頭,東邊的屋子蔣月蘭住進去了,李未央的人為了避嫌,自然是不能常常進去,避免傳出什麼莫名奇妙的流言。
“夫人那邊也防備着咱們呢,她用的都是自己的廚子、自己的丫頭,從來也不使喚咱們的人。
”白芷繼續道。
李未央沉吟片刻,嘴角翹起,淺笑道:“這樣最好。
”隻是,蔣月蘭一邊作出防備她的樣子,一邊住在她的院子裡,究竟是為了什麼呢?難不成真的是為了李敏德?應該不會這樣簡單,蔣月蘭的心思,李未央反倒有點摸不透了。
白芷也很是奇怪,原本以為蔣月蘭是想要借機會找三小姐的麻煩,可是如今她身邊是她自己的丫頭照料,起居也輪不到别人插手,誰還能說閑話,若是孩子出了什麼事,哪怕是有心人生硬的要将罪名灌到李未央的身上,也不能有什麼大作用。
這樣一來,對方豈不是完全白費功夫嗎?這種舉動,倒不像是蔣月蘭所為了。
日子匆匆流逝,一個月中李家都是風平浪靜,直到李家二少爺娶親的大好日子到來。
一大早,蔣月蘭坐在銅鏡前,丫頭在為她淨面挽發,蔣月蘭看着鏡中的女子,臉色隐隐蒼白,便吩咐丫頭多上了兩層胭脂,臉色這才看着好多了。
“夫人,這衣裳有點穿不下了,奴婢給您在腰上放了兩寸。
”小丫頭春菊捧着一襲紅色的長裙過來,笑盈盈的道。
蔣月蘭盯着那一套華貴的禮服,眼神閃爍了幾下,竟然挑起裙擺,在手中翻轉着打量許久,忽而重重地将托盤打翻在地。
春菊渾身一顫,看蔣月蘭笑意深深,可笑中的冷意讓她遍體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