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啧啧,她家少主子真是太有魄力了,也不怕人瞧見。
李敏德步子極大,繞過走廊,直入裡面房間。
“放我下來。
”李未央不知為什麼覺得臉上發熱,趕緊道。
可他卻沒理她,前方便傳來了人聲——
“小姐……”卻是白芷迎了上來。
他的步子微頓,卻又繼續向前走去,大步繞過說話之人,低聲吩咐道:“去找大夫過來。
”
白芷卻像是看的習慣了,半點反應都沒有,理所當然地應了一聲,甚至沒有解救她家小姐于水火之中的意思。
李未央無比地惱怒,幾乎要大聲吩咐他趕緊放下她。
李敏德突然垂下眼睛,看了她一眼。
看着那雙琥珀色的眼睛裡,深深埋藏的心疼,她頓時就啞然了。
走到美人榻之前,他猛地站住,将她整個人放了下來,嘴唇微動:“很嚴重吧。
”
李未央咬牙道:“我沒事。
”
他揚眉,語氣冷戾:“你倒真是敢豁出去,就不怕這隻腳廢掉嗎?”看着她那不敢挨地的左腳,他臉色又變,“真的很疼?”
她皺眉,剛要說話,他忽然蹲下身來,探手握住她的腳踝,脫掉她的鞋子,露出她那已是紅腫不堪的踝側左腳踝。
他盯着看了一會兒,手掌用力一壓,她明明想要忍住疼的,卻不小心痛得叫出聲來。
他起身,低聲道:“還好。
”
她便趕緊道:“都跟你說了沒事!”
李敏德蹙眉,一張臉難得不悅,陰沉沉的:“我都跟你說過了,演戲不必那麼費力,隻要傳一些流言出去就好!”
李未央看他模樣,便輕聲道:“拓跋真不會相信的,今天在宮裡頭的巧遇,我是費了心思的,希望能騙他三分。
”拓跋真是疑心病很重的人,若要騙他,非得她親口說不可。
白芷拎了藥箱進來:“小姐,大夫馬上就到了,先抹點藥油吧。
”
李未央蹙眉,道:“我都說了不必興師動衆的!”可是看了一眼李敏德的臉色,她忍住接下來的話,妥協道,“好吧,我晚上還要赴宴,不要抹了太多,味道太重。
”
李敏德聽了,不由道:“現在京都還有宴會嗎?”
李未央笑了笑,道:“自然是有的,而且是非去不可。
如今京都災民暫且穩定下來了,永甯公主特地辦了一場宴,邀請京都各家的貴夫人和小姐們,目的就是為了讓他們捐款,這可是太後娘娘的意思,而且她今天還特地向我提起了,你說我能不去嗎?”
李敏德凝神細想了一會兒,揚聲道:“趙楠,今晚你陪着三小姐過去。
”
九公主今天也要赴宴,不止如此,她為了表示慎重,特意繞道來接李未央。
公主的銮駕親自來接,這樣的殊榮絕不是一般的千金小姐可以享受到的。
李未央卻是沒有表現出多麼驚喜,反倒是把二夫人看得眼紅不已。
待至城南永甯公主府時,天色已暗,府院外面一溜的青色宮燈,十分的古樸大氣。
上一次來,樹上都是彩帶,高閣樓台無不點燈,這一次卻顯而易見的樸素了許多。
可見災難當頭,公主也不得不收斂。
因為是永甯公主親自下帖子,所以滿朝上下有封号的貴人都來了,千金小姐也是不少,隻是她們都遠遠站在一邊用豔羨的眼神望着,因為九公主一直站在李未央的身邊,所以誰都不敢上去搭話。
九公主眼睛看着熱鬧的宴會,口中卻問道:“三公子……還好吧。
”
李未央一怔,随後停下了手裡的酒杯,笑了笑,道:“公主何故這麼問?”
九公主的眼睛裡莫名有一點水光:“父皇要為我賜婚了。
”
李未央的眼睛停在了九公主的身上,這些日子以來,她的個頭拔高了不少,身形也顯出了少女的窈窕與美麗,可是眉眼之間,明顯染了一絲輕愁。
她垂下眼睛,看着酒杯裡的琥珀色液體,仿佛看到那個人的眼睛,口中的話便多了幾分感慨:“賜婚麼,公主也到了出嫁的年紀。
”
“我母妃說起這件事情的時候,我又哭又鬧的,真是像個小孩子。
”九公主突然笑了起來,眼中卻沒有笑意,手中的酒卻一杯接着一杯。
李未央傾身奪了她手中的酒,笑道:“你喝多了吧?”
九公主腦袋一歪,順勢枕在她肩頭,也不顧旁人的目光,眯着眼望着不知名的地方,輕聲道:“我可沒喝多,我若是喝多了,我可就不管不顧地去見他了,今天,我過門都未入——”這句話的尾音拖得格外長。
李未央側眸,看着她年輕的面孔,突然就有了點說不出的複雜。
“你不知道,我多麼喜歡他啊,哪怕他從來不曾把我放在心上,我也是日日夜夜都念着他,想着他——”不知道是不是喝多了,九公主的目光飄乎迷蒙,李未央歎了一口氣。
對面的宴席忽然響起一片笑聲,不知是那些千金小姐們在說什麼有趣的話題。
李未央看着看着,卻發現對面的鮮豔面孔之中,有一人赫然便是那漠北的和暢公主。
頓時,她的心情就像是浮動的光影,開始明暗不定,今天晚上,又會發生一些什麼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