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不會後悔嗎?
“你放心,隻要我沒有死,就不會讓你獨自去面對她們……”他握住她的手,認真地道。
李未央聞言,一下子怔住,不知道為什麼,向來冷酷的心卻有了一絲熱度,眸子裡也有了溫熱的霧氣。
好半晌,她才低喃道:“真是傻瓜……”
他隻是微笑,手指輕柔又戀愛地撫摸她的青絲,道:“所以,我沒有死之前,都不準你丢下我離開。
若是你再像上一次一樣丢下我,我絕對不會再原諒你。
”
李未央身子微僵,半天才道:“我不會。
”
元烈笑了笑,目光溫軟道:“我相信你。
”會不會都不要緊,她再跑,他就再追,哪怕窮盡千山萬水,她也跑不掉的。
“你猜,現在臨安公主在做什麼?”
李未央愣了愣,似乎沒想到他會問這個問題,沉思片刻,她輕聲道:“宮中。
”
元烈點點頭,道:“對,宮中。
”
兩人心照不宣,都笑了起來。
宮中,兩側十數名一色青色錦袍的内監拱手謹立,仿佛兩列偶人般不聞不動。
臨安公主幾乎是跪倒在地,泣不成聲道:“母後,這一回你可要為女兒做主!郭家和那旭王元烈可是将我羞辱到底了啊!”她等了足足一個時辰,卻因為裴後午睡而沒辦法闖進去,直到裴後召見,宮女才敢放她進去,此刻她的額上面上密密的一層汗,也顧不上擦,更不顧不上禮數,便急切地朝着裴後這樣說。
重重的簾幕之後,有一道冰冷如同珠玉的聲音響起:“若非你先去招惹别人,會惹下此等禍事麼?還有臉到我面前哭訴!”
臨安公主一愣,精緻眉宇間添上一絲驚詫,她意識到,裴後必定是知道一切了,立刻辯解道:“這事……女兒的确莽撞,可再如何,他們也不該對女兒拔劍相向啊!縱然女兒是蠢笨的,被他們瞧不起,可母後總是母儀天下,不該被郭家這樣羞辱。
”她的目的便是煽動裴後的怒火,挑起她對郭家的不滿。
隻要裴皇後願意插手,這件事情便不再是自己的私事,而是裴、郭兩家的争鬥。
到時候,她的仇也就能報了!
“你每次都這樣說,當我是沒事閑着專門為你善後的麼!”珠簾一動,裴後從簾子後面緩緩走出,腳步踩在青如水鏡般的磚面上,一步一步,裙擺上璨金蟠龍似欲飛出,嵌着夜明珠的繡鞋步态嚴謹,連裙裾浮動都是無聲的。
那一派皇家風範,完全不是臨安公主的奢華尊貴可比。
臨安公主一時隻覺得那道嚴厲的視線撲面而下,嚴妝之下的額頭已是一層細密汗珠:“母後……”
裴後金簪玉搖綴滿雲鬓,面容絕美,絲毫看不出是三個孩子的母親,她看着台階下跪着的臨安公主,面上的表情異常冷漠,甚至看不出動容的痕迹:“真是沒用的東西!丢盡了皇家的臉面。
”
臨安公主的霸道嚣張全然都不見了,匍匐在地上痛哭不已:“母後,我是丢了臉面,可我也是您的親生女兒,受到這樣的羞辱,您總不能就眼睜睜瞧着吧,這是他們在打您的臉面啊!”
裴後盯着她,雙眼掩蓋在睫下,看不出真正的神情,唇角卻抽起一絲迹近于無的冷笑:“我為你解決的事情還不夠嗎?”
說不盡的冷酷無情,臨安公主知道她當真是動了怒,不由狠下心腸,苦苦哀求道:“母後,女兒是沒用,這些年給您惹了很多麻煩,可卻也做了不少事啊!您真的要放着我不管嗎?”她不能就這麼放過李未央和元烈,一定要讓他們付出代價,才能為至今昏迷不醒的蔣南出一口惡氣!
“您是皇後,是我們的主心骨,郭家如此嚣張,已經欺負到了裴家的頭上,您再不能讓他們在父皇面前如此橫行,說得難聽些,難道您要眼睜睜看着我死在對方手裡才會反擊嗎?”
“住口!”裴後的聲音裡終究帶了一絲怒意,鬓邊的黃金璎珞突然猛地晃動了一下,臨安公主心頭大為震驚,瑟縮着不敢再開口了。
她從小畏懼冰冷的裴皇後,雖然對方一直對她不錯,可比起對待太子和安國,完全不能同日而語。
太子将來要繼承大統,是裴後精心栽培的皇儲,可安國呢,她跟自己一樣是裴後的女兒,為什麼安國想要什麼都可以,輪到自己就要戰戰兢兢?!這不公平!所以她從小就特别憎惡安國……
“這件事我自有主張,滾出去!”
臨安公主擡起頭看了裴後一眼,心頭暗自喜悅,這麼說,母後是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