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氣平穩地道:“齊國公,你說這話又是什麼意思?人家常說,甯拆十座廟,不毀一樁婚!不能因為你與裴家向來有嫌隙,就蓄意破壞人家的婚姻,壽春公主年紀輕不懂事,您是長輩,自然當作和事老的,怎麼能夠說出這麼嚴重的話來呢?”
裴弼卻隻是看着李未央,人群之中,她膚白如雪,目光沉靜,下颌纖柔,唇瓣微抿,怎麼看都像是一個尋常的貴族千金,可誰也想不到今天的一切都和她有關系。
裴弼隻是想要知道,她究竟是怎麼動的手呢?
面對太子妃的質問,齊國公淡淡地一笑道:“我可是都為了公主殿下着想,更何況這婚姻是陛下欽賜,如今出了事,當然要回禀陛下,請他做個裁決。
”說着他一揮手,大聲地道:“京兆尹大人,請你立刻去把那裴公子請出來,相詢一二吧!”
京兆尹站了出來,卻是心中叫苦不疊,他本來是好端端的參加一場婚宴,誰知會出這麼一件事,更何況此事非同小可,又牽扯到當朝的公主,衆人都盯着他,他不敢推搪,連忙吩咐人道:“去新房将那裴公子好生請出來!”他說的是請出來,而不是綁出來,這其中是很有深意的。
他的随從會意,立刻上前去敲那新房的門,可卻是紋絲不動。
複又敲了三下,那門才打開,裴徽一臉蒼白地走了出來,發上濕淋淋的,身上的喜服也是狼狽不堪,跨過門檻的時候竟然還猛地絆了一跤,險些栽倒在地。
他的身後正是裴帆,裴帆面上帶了十分的驚怒,兩人一起走到庭中,裴帆突然狠狠地踢了一腳裴徽的腿骨,裴徽直愣愣地就在壽春公主的面前跪下了。
裴帆大聲地呵斥道:“喝了幾杯酒也不該如此放肆,竟然驚吓了公主,你萬死難以贖罪!還不向公主殿下叩頭請罪?”
裴徽的臉色十分蒼白,面上似乎還有未曾褪去的潮紅,可是眼神已經逐漸的清明起來,他被裴帆一提醒,立刻醒過味兒,大聲道:“公主殿下,今天都是我的錯,請你萬萬不要怪罪!”說着他竟然砰砰砰在地上磕了三個響頭,額頭都發青了。
壽春公主像是受到了極大的驚吓,一步一步地向後退去:“不,你離我遠一點,離我遠一點!”說到最後,那聲音近似尖叫,靜王連忙将壽春公主護在了身後,壽春還在瑟瑟發抖。
衆人聽到這聲音,都不禁心起憐憫,早有一些貴夫人走到公主身邊去柔聲的勸慰。
裴徽咬緊了牙關,幾乎恨得發狂,他不知道為什麼會出這樣的事情,也不知道自己怎麼會突然失控,若非剛才裴帆沖進去止住了他發狂的行為,他隻怕連整個新房都毀掉了。
元烈聲音輕巧地道:“若說裴公子隻是冒犯,何至于連公主殿下身邊的四個宮女都殺死了呢?什麼樣的冒犯會危及公主性命,這也太可怕了。
”說着,衆人便向屋中看去,雖然剛才裴帆已經刻意将屍體移到了看不見的地方,避免讓衆人瞧見,可事态緊急,他沒有辦法全部處理幹淨,地上卻依舊是大灘的鮮血,顯然壽春公主所言非虛,那四個宮女是為了保護她,而被裴徽活生生打死的。
衆人見到這種情形,不由都對裴家人怒目而視,新郎官做到這份上,天下也就獨此一家了。
裴家若不是膽大妄為,就是有謀逆之心,否則怎麼會對一個嬌滴滴的公主下殺手?酒後失德的多了,沒見過新婚之夜就要殺了新娘的!
靜王元英淡淡地一笑道:“太子殿下,事實就明擺在眼前,你還說什麼隻是酒後失德嗎?難道你要親眼看見壽春皇妹血濺當場,才肯向父皇禀報麼?”
太子看着衆人的目光,他們的眼神之中帶了驚恐和譴責,若是他再不向皇帝禀報,并将壽春公主帶回宮去,慎重解決此事,反而會連累到自己身上。
他想到這裡,當機立斷地道:“既然如此,就請京兆尹大人先将裴徽押入天牢,再讓我禀報父皇,等候他的裁決!”
靜王微微一笑道:“如此才顯得太子殿下大義滅親,英明神武。
”
太子的面色絲毫不變,他神色自若道:“有你這樣好的弟弟在旁邊時時刻刻監督着我,我當然會做的不偏不倚,十分公正。
”說着,他不陰不陽地笑了笑。
随即重重的一揮手道:“還在這裡看什麼?都散了吧!”說着他率先走了出去。
裴徽還在掙紮,又被裴帆狠狠地踢了一腳,裴帆厲聲地道:“陛下自然會給你一個公允的裁決,你先跟着京兆尹大人去吧!”裴徽愣了愣,随即便看向自己的大哥裴弼,裴弼隻是輕輕地向他點了點頭。
裴徽這才放下心來,跟着京兆尹去了。
壽春公主還在原地瑟瑟發抖,靜王柔聲安慰道:“壽春,皇兄這就送你回宮去,走吧。
”
壽春的臉上還是受驚的模樣,在走過裴家人身邊的時候,那種憤恨的樣子,讓人實在難以忘懷,眼看着受到這等驚吓,她是甯死也不肯結這門親事了。
衆人議論了一陣,紛紛歎息不已。
今天這出戲實在是讓人太過驚訝,以至于到現在都以為是一場夢境,誰也沒能緩過神來。
見如今主角都走了,衆人也都向外走去,李未央落在了最後,卻聽見旁邊有一人輕柔笑語道:“郭小姐真是有能耐,不過我很好奇,你這手腳是怎麼動到新房中去的?”
李未央不用看也知道旁邊這個人正是裴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