澄道:“不,不可以!他鎮守在外,不可以擾亂他的心。
”
李未央眸光卻絲毫不減銳利:“一屋不掃何以掃天下!一個大男人家事也不能處理好嗎?縱然要斷,也不該我們出面和納蘭雪斷幹淨,二哥必須向她解釋一切!讓納蘭雪重新尋找幸福,而不是讓她把青春耗在二哥身上!”
郭敦不禁搖頭歎息道:“若是納蘭雪被裴家所用,轉過頭來傷害咱們郭府,又該如何呢?”
郭夫人一直沉默不語,此刻輕輕揉着自己的額頭,頭痛症顯然又犯了,李未央連忙讓人扶着她回去,随後自己也向外走去,郭澄連忙道:“妹妹去哪裡?”
李未央道:“我不過是看看二嫂。
”
郭澄不禁笑了笑道:“剛才見你怒斥陳家的模樣,還以為你有多冷酷無情,現在我才知道原來你心軟得很啊。
”
李未央卻是淡淡一笑,并不回答,舉步去了。
卻說剛才陳冰冰一路向自己的屋子裡跑去,根本顧不得江氏在身後喚她,一路撞上園中的花木山石,甚至分不清湖亭樓閣的輪廓,最終她才跌跌撞撞地回到了自己的屋子,不顧丫頭的詢問,她手腳冰冷地坐在床上,身上全無一絲暖意,那黑暗連着屋脊的重量,一同重重的壓在了她的心上。
今天二弟所做的事情令她大出意料,且十分難堪……現在她才明白,為什麼郭衍總是愁眉不展,為什麼剛剛新婚的半個月他總是借着酒醉睡在書房,為什麼他每次見到自己眼底都是複雜的神情,不管自己怎麼做都讨不了他的歡心,原來他的心中早已住了一個人,而自己在他的眼中不過是個笑話,腦海之中有個聲音越放越大,急如戰鼓,她血紅着眼睛看着自己繡着的那雙鴛鴦枕,那是她為了讓郭衍開心,也是為了讓他們能夠天長地久而親手繡制的嫁妝,這份心意如今看來不過是無聲的嘲諷。
她突然啊的一聲,一口猩紅噴出,點點血迹染得那純白绡帳凄豔迷離……原來她深愛的夫君心中早有他人,以至于她這個大活人不過是個影子,想到這兩年來自己的百般讨好,仿佛都變成了一個極大的諷刺,她的一顆心也經不住反複捶打,突然碎了,她雙手握拳,突然大笑起來。
時光不能回頭,若是早知道……她想到這裡,不禁凄笑了一聲,即便早知道他已經有了心上人,難道你陳冰冰就不想嫁給他了嗎?說不出會想出更多更狠毒的招數将他搶過來。
此刻,她的心如同活剮,一刀兩刀三刀,仿佛生不如死,眼淚越來越模糊,漸漸連屋子裡的家具都分不清楚了,她用手揉了揉一下眼睛,這才發現早已淚流滿面。
李未央穿過花園,來到了二嫂陳冰冰所住的鳳鳴軒,她走過院子,直奔正房。
丫頭們吃了一驚,都齊齊向她行禮,李未央揮了揮手,快步走了進去。
床上的紗帳已經放下了,陳冰冰隻是一個人躺在床内,悄無聲息,旁邊婢女都是十分的擔憂,見李未央過來立刻躬身行禮,“見過小姐。
”
李未央看着那帳中之人,随即吩咐道:“你們都出去吧,我有話要跟二嫂說。
”
衆人對視一眼,便紛紛退了下去。
李未央歎了一口氣,在她床邊坐下:“二嫂,你是怪我剛才在堂上無禮嗎?”
陳冰冰躺在床上,身上的被子蓋得很嚴實,隻露出蒼白的臉,她轉過頭來看着李未央,不由突然放聲大哭。
李未央怎麼會不明白她的心情,輕聲道:“二嫂現在想必十分的傷心。
可是大錯已經鑄成,若是你覺得二哥真的欺瞞于你,甯願和離回陳府的話,我想陳家也會為你另尋良婿。
”她這樣說着,隻見到陳冰冰突然從床上坐了起來,一雙眼睛卻是赤紅的,“不,我絕不和離!”
李未央明知道她會這樣說的,卻道:“既然二嫂不肯和離,那是要接受二哥心中另有所愛嗎?”
陳冰冰看着李未央,她沒想到對方能說出這樣殘忍的話來,不由握緊了拳頭道:“不,我也不接受!”
李未央微微一笑:“既不想和離,也不接受真相,那麼二嫂想要幹什麼呢?”
陳冰冰看着李未央,淚流滿面地道:“我……我不知道。
”
李未央笑了笑:“很多事情都不像二嫂想得那麼簡單,我們一直瞞着二嫂,不過是因為有個共同的心願。
”
陳冰冰看着她,不由開口問道:“什麼樣的心願?”
李未央溫柔道:“我們希望看到二嫂你能夠高興,能夠幸福。
”
陳冰冰看着她,目光中有一絲不敢相信:“你說什麼?”
李未央微微一笑道:“納蘭雪就隻是外人,跟我們郭府沒有絲毫的情誼,我們為什麼要幫着她呢?二嫂已經是郭府的一份子,不管是什麼時候,我總是站在你這一邊的,不光是我,母親也是如此,我想,二哥對你隐瞞并不是有心欺騙,而是他希望看到你開心,不希望你變得像如今這麼憤恨、這麼痛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