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宴會之後,整個大都陷入了一片詭異的甯靜之中。
李未央知道政局就是如此,表面上越是平靜,私底下越是暗潮洶湧。
而這一波大浪,恐怕很快就要掀起來了。
在此之前,她需要做的就是靜靜等待,并且尋找有利的時機。
重重簾幕低垂,陽光透過窗紗照進來,落在李未央白玉一般的面頰之上,她手中惦着一顆白子,似笑非笑道:“五哥,這一回你可沒有退路了。
”
李未央是怕他心情還沒緩和過來,一有空便拉着他下棋,卻不知道他現在早已不在意自己的武功和手臂了,不過每天都有美人相伴還是賞心悅目的,這也是人生一大樂事。
郭導看了一眼棋盤,哀歎一聲道:“我都與你說了不要如此咄咄逼人,讓我三子又何妨!”
李未央笑道:“琴棋書畫,我唯獨棋可以拿得出手,自然要多練練。
”
郭導見她談笑風生,反複斟酌語句才道:“那一日陛下在宴會之上曾經要為旭王和王子矜賜婚,你心裡……真個就沒什麼想法?”
李未央輕輕落下一子,神情平淡地道:“我要有什麼想法?”
郭導看她神情的确是沒有什麼異樣,不由歎息道:“你可真是沉得住氣,如今外頭人人都說那王小姐可是受了天大的委屈,除了裴寶兒容貌絕世之外,如今風頭最盛的就是王家的這位千金。
從她回大都之日起,就不知有多少癡情人在她每月一次出府上香的路上等候,希望可以一窺她美麗的容顔。
最後甚至發展到這些人提前一天就會帶着馬車在她經過的路上排隊。
更可笑的是有些投機取巧之輩提前兩天去排隊,并且将那些位置炒到天價。
”
“話是這麼說,可為了目睹美人真容,那些名門公子還是趨之若鹜,不惜千金的。
”李未央微笑着,指了指棋盤道:“五哥,你再不落子,可就要被我吃光了。
”
郭導面色一凜,匆忙落下一子道:“你可知道王子衿美名是如何傳出去的?”
李未央無可無不可道:“願聞其詳。
”
“聽說三年之前西南羌國國主得到了王子矜的一幅畫像,他們又聽聞此女精通天文八卦,星象地理,所以便以此畫像為由索取王子矜。
可王氏家族都是骁勇善戰,再配上王子矜的奇門八卦之術,王家便硬生生将羌國皇帝的五十萬大軍狠狠逼退了四百多裡。
于是每年向越西朝貢的國家又多了一個,後來那幅畫像被王家人帶了回去,鎮東将軍看了一眼,隻說了一句,風采不及子衿十分之一。
而後這一句話傳了出去,便越來越多的人開始向王家提親,連他們的門檻都踏破了。
”
李未央微笑道:“除了王子矜的美貌之外,他們還看上了王家的姓氏,也許還有些别的什麼。
”
郭導點頭道:“的确如此。
王家既不參與權謀鬥争,也不肯輕易向裴氏低頭,是一個很超脫的存在,他們能夠有如此的地位,跟陛下的扶持也是分不開的,郭家陳家都深陷于裴氏的鬥争中,王家卻能獨秀于林,你想想看,他們是不是很值得留意。
”
李未央粲然一笑:“五哥,你談王家的小姐,談得已經夠多了,難不成你對她也有意思嗎?”
郭導一愣,随即哈哈大笑:“意思嘛倒也是有的,隻不過不是傾慕,而是防備,不知道她除了精通軍事之外,還精通些什麼。
”
李未央輕輕一歎道:“你輸了。
”
郭導一驚,随後猛的低頭,這才發現自己的黑子已經被吃得一個不落了。
他惱怒地丢下棋子道:“誰能比得上你!一邊下棋,一邊說話,還能一心二用,真是服了。
”
李未央隻是伸出手道:“答應我的彩頭呢,可不要忘了。
”
郭導連忙将她的手推回去道:“再輸下去,我可就要傾家蕩産了。
”
李未央隻是笑,卻不說話,屋子裡是十分溫馨的氣氛。
郭導歎了一口氣,此刻他雖然對李未央終究難改鐘情,卻已經沒有往日裡那般壓抑痛苦,這是一種愛慕,也是一種欣賞,甚至還帶着一種難以言喻的親情,隻能說,他是痛并快樂着。
就在此時,郭敦和阿麗公主一前一後跑了進來,兩人步伐一緻,面上都是十分興奮的神情,郭敦的手上還拿着一張燙金的帖子。
李未央一瞧,罕然發覺這兩人年紀相仿,一個英俊開朗,一個熱情快樂,竟是如此相配,她笑道:“四哥,有什麼事情值得如此開心?”
郭敦立刻将那帖子展開道:“你瞧,王家給咱們下帖子了。
”
李未央眼底複雜神色閃過,淡淡笑了笑:“是王家下帖子,還是王小姐下帖子。
”
郭敦不由撓了撓頭,他不知道這兩者有什麼區别。
李未央輕輕一笑:“若是王家下帖子,請的自然是郭家所有人,若是王小姐下帖子嘛……”
她的話沒有說完,卻聽見阿麗公主立刻接口道:“帖子上是說,邀請郭小姐還有郭家的幾位公子……依我看,倒像是年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