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都知道國色天香樓的老闆娘金玉手段超群,親自調教出來的人不僅個個相貌身材一流,而且詩詞歌舞樣樣精通,等閑人不要說請來飲茶,想要見一面都不容易。
再加上金玉在朝中有顯貴支持,國色天香樓自然坐穩了京城風月的第一把交椅。
往日一等的姑娘若是表演都是座無虛席,更别提今天這一場要演出的還是如今風頭正勁的桃夭姑娘。
很快台上便出現一位白衫美人,手裡一把古琴,她身形纖細如柳,頭發烏黑油亮,衆人矚目之下便面上泛紅,眼簾低垂,不經意間透出點點風情,叫人大為愛憐。
衆人以為她就是桃夭,正在欣賞之間卻又有一名紅袍美人上場,她的頭發全部高高束在頭頂,腰間系了五色彩絲,眼瞳晶亮,豔光四射,偏是大大方方地看向衆人,一副英姿飒爽的男裝打扮。
這兩人模樣身材一般無二,赫然是一對雙生子。
二人一人奏琴,一人舞劍,白衣女子琴音婉轉流暢,有種超乎凡俗的清幽,紅衣女子身姿卓絕,腰間彩絲随着她的動作如雀屏般散開。
随着琴音忽而揚起,紅衣女子的劍招越發淩厲潇灑,窈窕身形剛勁如同遊龍,耀眼的劍光令人眼花缭亂。
二人配合天衣無縫,衆人看得目不暇接,叫好連連。
随着“铮”的一聲琴音結束,紅衣女子陡然收劍,劍光猛地頓住,就像平靜的江海凝住了波光。
這雙胞胎一文一武,一靜一動,一文雅一灑脫,一羞澀一大方,端的是各有所長,真是占盡了風光,滿堂賓客大為稱奇。
四下彩聲雷動,人人喊好,更有韋伯侯家的公子沈長安大聲贊道:“好!好一對絕麗佳人,國色天香樓果真不同凡響!”
骠騎将軍府少将軍王鶴和戶部尚書府公子吳子都也來湊趣,巴掌拍的震天響。
這些公子哥本都是風流場中的常客,能博得他們滿堂彩自然不同凡響。
衛公公眼見如此,也不禁啧啧兩聲,問作陪女子道:“的确頗有意思,下頭哪一個是桃夭?”
女子掩唇一笑:“先生心急了,我們桃夭姑娘豈是這等凡俗女子及得上的,您且莫要着急,細細看下去就是!”
謝連城卻隻是低頭品茶,對一切視而不見。
開場便已經達到如此高度,桃夭如何表演都很難更勝一籌,此乃大忌。
按照道理說,經驗豐富的金玉當不會犯下這個錯誤,還是她當真對桃夭如此自信?
不光謝連城如此想,在場所有人都是這樣想的,能夠壓得過這一對雙胞胎,不知桃夭姑娘是何等風情,現場的氣氛因而一下子更加熱情高漲。
就在此時,舞台右側漆木美人屏風後側緩緩步出一個金色華裳的女子,她面上罩着一層輕紗,手中持着一隻琵琶。
就在衆人疑惑頓起之時,輕妙的琵琶聲響起,節奏不疾不徐,她舉足旋身,裙裾如遊龍驚鳳,緩緩擺動。
她的腰肢十分柔軟,時而彈動琵琶,時而将琵琶作為道具旋轉,項飾臂钏随着她的動作叮當作響,一舉手一投足都透着媚字,體态像弱柳般嬌柔無力,别具清韻。
原來是琵琶舞,衆人恍然大悟。
節奏開始由慢變快,由弱變強。
刹那間,這女子一舉足一頓地,一個旋身竟然将琵琶懸于背後。
隻聽見那琵琶陡然發出一連串音量極強、極洪亮并富有金石音色的高亢奏鳴,震得謝連城的耳鼓都一陣微癢。
他不由自主舉目望去,台上的女子手中琵琶明明懸于身後,卻依舊在她的纖纖玉指下迸發出激烈仙音,她一邊彈奏一邊舞動,身形卻越發見出輕盈婉轉,旋即如風。
“她這是——”台下的沈長安似是自言自語,又似是在向大廳裡的每一個人提問。
“是反彈琵琶!反彈琵琶!”吳子都搶先撫掌大歎,“妙,實在是妙極了!”
在座衆人皆知,琅琊寺中有一幅長達十米的千年壁畫,畫中描繪着曆史上的四大美人。
第一幅便是美人飛天伴随着仙樂翩翩起舞,舉足旋身的反彈琵琶圖。
曾有舞姬妄圖模仿畫中場景,奈何要跳此舞不光要舞蹈高妙,更要擅奏琵琶。
不是沒有人跳出來,卻無一不是畫虎不成反類犬,隻有形似沒有神似。
偏偏這桃夭姑娘竟然能模拟出飛天在反彈琵琶絕技時刹那間的靈動舞勢,實在叫人拍案叫絕。
當化名桃夭的江小樓使出了反彈琵琶的絕技--于是,整個國色天香樓為之驚羨不已,時間仿佛也不再流逝,衆人張大了嘴巴望着台上舞姬,完全忘記了語言。
江小樓不曾關注台下的震動,她的舞姿越來越快,有時折腰轉身,有時腳步輕移,琵琶聲聲,舞姿絢爛,像是一朵妖娆的牡丹,瘋魔般的豔麗沸騰着觀者渾身的血液,所有的漫不經心都在她的這一出舞蹈中粉身碎骨,她如同煙霞一般燦爛,光彩照人,萬衆矚目。
舞到衆人都目瞪口呆之時,江小樓突然擲出琵琶,王鶴一把接住,抱住琵琶呆呆望她,幾乎癡了。
她手臂輕甩将臂上金環褪去,原本折好的水袖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