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句充滿威脅的話,江小樓卻笑了,她毫不掩飾眸子裡的惋惜:“大人,我曾經受到各種各樣的重刑,全身上下骨頭都斷了,五髒六腑都受過重創,冬天怕冷夏天畏熱,就連多走兩步路都要氣喘籲籲,大夫說我也沒幾年的活頭,等同于半個廢人,你說的那些刑罰自然可以試一試,就怕還沒等你要到口供我就沒命在了。
”
主審官的臉色從未有過如此的糟糕,他在這監獄呆了這麼久,手段何其毒辣,哪個囚犯進來不是哭天喊地的求饒,江小樓這樣嬌滴滴的女子不消半個時辰就能讓她老老實實的——但他太明白了,紫衣侯如果要殺一個人早已經直接殺了,将這丫頭送到這裡來就是為了讓她臣服,如果真的死在這裡可不好辦,更重要的是,她和紫衣侯到底是什麼關系,他們還沒辦法摸清楚。
主審官又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江小樓,佳人似蓮,雅緻清麗,給整個黯淡的囚室增添了一抹亮色。
優雅,安靜,鎮定,這樣的女子顯得那樣與衆不同。
這是什麼地方,她這樣不畏!
還是她真的如此愚笨,竟意識不到自己身處何處?
主審官眉頭打結。
“要打就打,最好往死裡打,千萬别給我留着一口氣,順便告訴蕭冠雪,人畜不同道,不成就是不成,我甯死也不會向他屈服!”江小樓故意将話說得語焉不詳,叫人疑窦叢生。
主審官思來想去越發不對,這年輕女子如此美貌,個性又嚣張,莫非她和紫衣侯有特殊的關系?還有她口口聲聲不成,難道侯爺是要逼着她就犯?可侯爺何等身份,想要多少女人都使得,怎麼會獨對她另眼看待。
再者,侯府自有地牢囚室,侯爺為什麼要把人送到這裡來?她說什麼刑罰都受過,莫非紫衣侯就是沒辦法了才把這個燙手山芋塞過來叫他收拾?想起那護衛曾經關照過,絕不許把人弄死,他想的腦袋打結,身上燥熱,就是想不出個所以然。
于是他隻能惡狠狠地瞪了江小樓一眼,吩咐身邊衙差幾句,随後那人便快步出去了。
不多時,江小樓聽到門後的鐵門咔嚓一下,發出輕輕的脆響,她意識到,外面有人來了。
衙差果然進來,向主審官耳語幾句,主審面色大變,眉頭抖動了一下,才冷冷地向着江小樓道:“你父親和大哥犯下的是謀逆罪,我勸你還是老實交代,免得受皮肉之苦!”
父親和大哥犯了謀逆罪?江小樓現在明白什麼叫颠倒黑白、混淆是非了,父兄一樣都隻對賺錢經商感興趣,從來不會參與到政治中去,可現在這些人竟然随随便便給他們栽贓了一個罪名。
謀逆?何其可笑!
“大人,江家不過普通商戶,哪裡來膽量謀反?我父親和大哥都是老老實實的生意人,從無半點謀逆之舉,您若是有證據,大可以把我一起抄斬,但若是沒有證據,就别妄想從我嘴巴裡套什麼證據,因為這個罪名根本是子虛烏有!”
“當然有證據!你大哥就是交代了謀反之事,我們才會将他處死。
至于你……既然是謀逆犯的家人,當然也是知情的,你老老實實把你父兄謀反的過程詳細說出來,我會看在你是弱質女流的份上讓你少吃點苦頭!”主審官疾言厲色。
“我已經說過,江家上上下下都是普通的生意人,我不會交代根本不存在的事情。
”江小樓冷冷地道。
“你還沒有弄清楚這到底是個什麼地方,我的耐心很有限,恐怕等不了多久!”主審官的神色變得猙獰,一字一句地喝問。
“大人,即便江家真的有人謀反,也要有人證物證,沒有的話,哪怕你關我十年二十年甚至一百年,也僞造不出證據來!”江小樓神色難以抑制的出現一絲嘲諷。
“在這個監獄庾斃者,每年不下一二千人,你的身體别說熬上十年,恐怕十天都熬不下去。
你可好好想清楚了,若是願意交代清楚,我可以讓人将你移到現監中去,縱然是死,也死得快活點!”
這監獄之中,所有的犯人便溺、飲食、睡覺全在裡面。
冬天寒冷刺骨,夏天炎熱潮濕,很少有不生病的,而且監獄夜裡又不開鎖,常常有人半夜死了,活人還得繼續聞着死氣睡覺,根本不能回避,因此受瘟疫傳染的人很多。
如果身體強壯、精力旺盛,或者還能活得長點,像江小樓這樣的身體狀況,隻怕死得更快。
剛才主審所說的現監,生活條件會稍微好一些。
按舊典,這是用來關押犯事官員、輕罪犯人及涉案證人的,如果能住在那裡,死亡的幾率稍微小一些。
尋常人如果聽到這樣的優待,隻怕争着搶着要答應,但江小樓卻隻是神色漠然地道:“多謝大人好意,可我不會捏造事實!”
主審官臉色僵冷,他下意識地看了一眼門的方向。
江小樓敏銳地注意到了這一點,但她并未回頭觀望。
她隐約可以猜到,這場審判是有人監聽的。
似乎有人處心積慮要逼迫她承認江家謀反,可江家隻剩下了她一個人,對方非要定這樣的罪名又是什麼緣故。
用牛刀殺雞?這實在是太奇怪了!
主審官眉頭皺緊,神色冷冷地道:“你以為什麼都不說就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