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定了主意,才回答道:“現在屬下把江小樓作為要犯囚于監牢,着精幹之人晝夜看守,但久押終不是個法子。
以屬下愚見,對其處置不外乎三個辦法。
”
“哪三個辦法?”
“第一個法子是強行押着她畫押。
”嚴鳳雅試探着。
“蠢材,強逼認罪又如何,我要問的話還不一樣問不出!”梁慶冷哼一聲。
嚴鳳雅心裡一凜:“第二個法子是嚴刑逼供,大不了弄死了人隻對侯爺說是病死的。
這牢獄是大人的天下,屬下手下這些人,絕對不敢洩露。
侯爺雖然勢大,卻也不能強人所難吧。
”
“你當紫衣侯是傻子麼?”梁慶笑容越發冰冷。
嚴鳳雅咬咬牙:“最後一個法子,把江小樓關于水牢,不放太多水,隻以讓人憋屈難受為目的,這法子既不會死人又不會留傷,直教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她畢竟是個女流之輩,哪怕長了一張鐵嘴也是要開口的。
大人,這是最折中的法子了,總不能叫人家以為咱們京兆獄是個紙老虎——”
梁慶站起身,在屋子裡來回走動了兩步,搖曳不定的燭光把他的身影投在牆壁,顯得恐怖而神秘,就像一個幽靈在緩緩移動,随後他猛然轉過身來看着嚴鳳雅,神色堅定:“好,就依你所言!”
京兆獄的水牢建築在最靠近監獄中心的地底下,四周都是堅厚的石壁,分為上下兩層,上面是一個小型蓄水池,隻要開了開關,下層的水面就會不斷上升,直到徹底将牢房淹沒,整個設計十分獨特。
江小樓借着微弱的燭光隐約窺見整個水牢的輪廓,地下的水泛着黃光,如同水下隐藏着巨大的怪物,但那不過是燭火映射在水中的倒影,水面傳來一陣陣令人作嘔的腐味。
胥卒以施舍的口吻高聲喊道:“大人說了,隻要你認罪,就放了你出去!”
江小樓隻是平靜地回答她:“沒有罪,怎麼認?”
她的話似乎徹底激怒了胥卒,那女人将她一把推了下去。
真正到了底下,江小樓才發現這空間裡至多容納一人蹲着,站站不得,坐也坐不得,隻能勉強蹲在裡面,水并不深,隻是沒到小腿而已。
江小樓深深吸了一口氣,整個水牢裡面惡臭難忍,她盡量把身體蜷縮成一團,頭靠着膝蓋閉上雙眼。
隻過了一會兒,她已經感覺到腿腳發軟、身體發酸,可整個環境異常狹小,不要說站直了舒展身體,就連想要換個姿勢都不可能。
她隻能盡量在可能的情況下,不斷捏揉着膝蓋和手指,防止關節僵硬。
按照道理來說,隻要上面的人打開機關,這狹小的水牢就會被淹沒,到時候她必死無疑。
但她可以肯定,若對方想要她的性命,壓根沒有必要如此大費周章把人關押進來,他們的目的隻是為了逼她認罪而已。
當然,認罪并不僅僅是終極目标,一定還有更嚴重的後果在等着。
時間一點點過去,在這個黑暗狹小的空間裡,牆壁仿佛從四面八方壓坍下來,給人造成一種極為可怖的心理恐懼,以至于她根本沒有辦法揣測到底過了多久。
時間越來越久,水将冰涼的感覺傳遞到四肢百骸,手、腿上的各處關節開始僵硬,尤其是腳趾和小腿因為全部泡在水面以下而失去了感覺。
氣力在一點點的衰竭,想伸直腿腳卻絕不可能,要忽視目前這種可怕的局面實在很難,因為周圍實在是過于安靜,安靜得可以聽到水裡面似乎有可怕的動物在竊竊遊動。
或許是水老鼠,又或者是漂浮的不明蟲子。
每過一段時間,胥卒便會在頭頂上重複那個問題,剛開始追問的時候還保有耐心,可在接連三次得到相同的回答後,她們徹底失望了,追問的時間間隔也越來越長。
她猶如身處一個狹小的棺材裡,沒法動彈沒法呼吸,小腿向下的部位是冰冷的,身上卻隐隐發燙,唯一能動的隻有頭腦。
江小樓很清楚,對方是利用這樣特殊的環境,将她丢進一個手足無措的可怕困境,這就是不用刑罰也能讓人投降的方法。
此時,頭頂第四次傳來說話的聲音:“你還是不肯認罪嗎?”
江小樓不說話。
胥卒從未見過這樣倔強的女孩子,在她看來認罪是最好的解決問題的方式,于是盡量放緩自己的語氣,用一種自以為和氣的口吻:“這已經是最後一次機會了,若你還這樣倔強,就得在這裡關上整整一夜,當然你不會死,可難保會真的成為一個廢人。
”
江小樓依舊不回答。
“聽說你很會跳舞,如果在這裡關上一整夜,你的腳就被泡爛了。
”
“還沒有進了水牢都不肯認罪的犯人,這裡頭不知有多少蛇蟲鼠蟻,你真的不怕被它們吞吃了,就繼續這麼呆着吧!”
始終聽不到回答,胥卒明顯氣得不輕。
頭頂上腳步聲漸漸遠去了,江小樓始終閉着眼睛一言不發。
承認江家謀逆之罪?不,這不可能,她的家人雖然已經不在了,可父親在遼州還有不少同宗,謀逆是要抄斬九族,她一旦認了罪,那些人隻有死路一條。
長時間滴水未進,又一直蜷縮着,江小樓身體無力,隻是靠在石壁上,幾乎虛脫昏厥,但卻至始至終保持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