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城看着自己的妹妹,輕聲歎了一口氣道:“如果沒有十足的把握,我是不會讓人處置顧媽媽的。
這一切都是她應得的報應,怪不得旁人。
”他一擡頭,冷聲道:“帶走!”
看到謝連城如此冷酷,謝瑜整張臉變得慘白,她急喊着奔上前去,一把攔住了仆婦,姣好的面容幾乎扭曲變形:“你們要帶走她,還不如先把我帶走!”
仆婦們見到這等狀況,竟然一時不敢動手。
王寶珍直視着謝瑜,一聲輕歎,幽韻綿長:“四小姐,這府裡的事物向來是秉公辦理,你再這樣胡鬧下去,是讓所有人在這裡看你的笑話嗎?”
謝瑜整個人僵住,她又拼命地将顧媽媽拉回來,轉頭看謝連城,眼中滿是凄惶:“是我錯了,一切都是我的錯好不好?我再也不胡亂說話,再也不得罪江小樓,你們放了顧媽媽,放了她啊!”
王寶珍為難地看着謝連城,開口道:“大少爺,您看這情形應當如何處理?”
謝連城看了對面的江小樓一眼,她此刻也擡起眼睛微笑望着他。
從始至終她隻是靜靜坐在那裡一言不發,是一個真正的旁觀者,可隻有謝連城知道,揭破幕後一切的人就是她。
江小樓似乎總是不太喜歡親自動手,卻很愛靜靜坐在一邊欣賞衆人驚慌無措的模樣。
謝連城分明從她的目光深處,望見了一絲嘲諷和笑意,那是一種拭目以待的冷靜。
江小樓是一個賞心悅目的人,以至于沒有人可以讨厭她、懷疑她,大家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謝瑜和顧媽媽的身上,這使得她變得十分安全。
謝連城輕輕搖了搖頭,這些年謝瑜在家中十分得寵,以至于變得不知輕重,居然縱容自己的媽媽在府中做下這樣的惡事,實在是難以饒恕。
顧媽媽是一條性命,難道陌兒就不是嗎?若是誰都學着謝瑜一般行事,那謝家真要亂套了。
沒有規矩不成方圓,疼愛不能溺愛,更不可以放縱。
他歎息一聲,道:“顧媽媽重責一百闆子,若是到時她還活着,就請她的家人來領她回去。
”
謝瑜一下子魂飄魄散,她尖聲道:“一百大闆,這樣她還有命在嗎?”
其中一個仆婦見狀,立刻推開了謝瑜,顧媽媽一見到連謝瑜苦苦哀求都保不住自己,真是吓得夠嗆,眼珠都暴了出來,雙手拼命地推搡,大張着嘴,喉嚨中不停發出求饒之聲。
謝瑜一時涕淚縱橫,三魂七魄都飛了,眼見着顧媽媽的性命不保,她驚駭欲絕,竟然絲毫顧不得往日裡的儀态,撲通一聲軟倒了下去,崩潰地大哭起來。
原本坐在一邊滿懷同情之色看着她的二小姐謝柔站了起來,她向前走了兩步,似乎又有一些忌憚,最終沒有動彈。
謝瑜還是被一雙手扶了起來,扶起她的人正是往日裡并不喜歡謝瑜的五小姐謝春,謝春替謝瑜擦了眼淚,大聲道:“顧媽媽殺了人,她是罪有應得,應當受到懲罰!我知道你現在心中充滿了傷心,充滿了憤怒,可是父親不是說過嗎,每一個人做錯了事情都要付出代價的!你管教不嚴自己也有很多不是,現在大哥并沒有怪責你,難道你還看不出他的苦心嗎?”
謝瑜渾身一顫,她調過來頭來,直視着謝春,啞聲道:“可顧媽媽她……”
謝春向她搖了搖頭,在謝家謝康河是最有權威的,可就算是他有的時候也拗不過大哥,既然謝連城已經下了決定,誰也不可能違逆。
謝瑜徹底感到絕望了,她哀切中帶着憤怒的目光在每一個人臉上掃過,最終落在了江小樓的身上。
瞬間,她的眼中燃燒着極端的恨意和憤怒,此刻她早已經忘記了顧媽媽,也忘記了自己的羞辱,她隻恨不能沖上去把江小樓撕碎才好。
她一定在嘲笑自己,從頭到尾都已經看得清清楚楚了!瞧她唇邊那得意的微笑,實在是可惡至極!謝瑜這樣想着,眼睛裡簇起團團火焰,卻猛然扭過臉去,默然流淚,早已不複剛才的瘋狂神情。
謝春松了一口氣,以為她終于想開了。
而這時候謝柔才走上來,扶住謝瑜道:“四妹不要再傷心了,先回去洗把臉,重新梳妝一下,不要在下人們面前失了體統。
”
謝瑜不得不點了點頭,隻是神情之中還是難掩怨恨之意。
謝連城看在眼中,微微蹙眉。
在他看來,四妹謝瑜雖然有些高傲清冷,倒算得上是一個真性情的人,可她的這份真性情不知不覺之中卻變得很傷人,又傷己。
希望經過這件事,她能夠意識到自己的錯誤,不要重蹈覆轍。
此事到目前為止看似告一段落,可是謝連城在走出大廳的時候,卻還是刻意緩了一步。
直到江小樓緩步踱過來,才微笑道:“殺人者已經找到了,可是裝神弄鬼的人你又準備如何處置?”
江小樓看到謝連城,笑容含蓄,意味深長:“謝家對待殺人者十分仁慈,我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