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有一絲狡黠:“今天有一個非常重要的地方要去。
”
鹂雪凝的臉上,露出一絲微笑。
馬車最終停在金寶典當行的門口,江小樓率先下了車。
鹂雪凝看到這一幕,十分驚訝道:“今天怎麼想起來到這裡,有什麼東西要買嗎?”
江小樓搖了搖頭:“不是我要買,而是别人要買。
”
典當品于典當後都會有一個限期予出質人贖回,但于限期到期仍未把典當品贖回,該等物品将被視為“斷當”,今天便是拍賣斷當物的日期。
當然,這裡拍賣的絕非是尋常的破衣爛衫,而是古董書畫玉器,金寶典當行是全國最大的典當行,集中了各地的精品,普通貨物是流不進來的。
正因為如此,很多喜歡這類東西的人都會特意在這一天前來尋寶。
江小樓的心思是誰也猜不到的,郦雪凝也不去多想,便點頭道:“咱們進去吧。
”
典當行大門口供奉着火神,一為求财,二為避免災禍,免得各種貴重毛皮、衣料、綢緞、布匹遭受火災的破壞。
一路走過甬道,後面有一個很大的圓形大廳,布置了二十餘間雅室,裡面坐着的都是衣着華麗的達官貴人。
仆役把江小樓她們引到早已預訂好的雅室,擺上茶水果盤,這才垂頭退了下去。
一眼望去,台上堆放着将要拍賣的物品,金光燦爛,極為耀目。
不一會兒,便有人報道:“高老爺出價一千兩,買翡翠玉佛一尊。
”
接着是下一筆:“王公子出價五百兩,買羊脂白玉瓶一對。
”
“林老爺出價兩千五百兩,買纏絲牡丹青花瓷瓶一隻!”
“康老爺出價三百兩,買月宮紋雙足架銅鏡!”
一件件的寶物就這樣拍賣出去,整個場面十分熱鬧,江小樓隻是靜靜坐着,觀望着場上的情形。
等待良久,台上搬出了一卷書畫,仔細一看,畫以一個中年男子為中心,畫出五幅畫面,各幅畫面獨立成章,又能連成整體。
第一段是主人與賓客們宴飲,家中的歌妓彈奏古琴;第二段是主人親自敲打大鼓,歌妓們翩翩起舞,第三段是客人們不自覺加入了舞蹈的行列,表現的興高采烈;第四段,主人更衣乘涼,歡快的宴會散去。
五個場景,四十多個人物,音容笑貌,無不脫于薄薄的畫紙之上。
江小樓看到這幅畫,身體不自覺地微微前傾,眸子熠熠閃光。
鹂雪凝道:“你對這幅畫很喜歡?”
江小樓微微一笑:“你知道這幅畫是什麼背景嗎?”
鹂雪凝搖了搖頭,她對于書畫其實并不了解,隻聽見江小樓神色溫和道:“太祖皇帝當初剛剛建國,官員韓重乃是降臣,極富政治才能,太祖雖然想要任用他,卻又對他存有疑慮。
當韓重邀請一些朝廷要員去他家中聚會的時候,皇帝便派了畫師深夜潛入韓宅,了解他們在做什麼。
畫師将當時的宴會情況完完整整的畫了出來,皇帝才發現宴會上賓主觥籌交錯,一個個醉生夢死,他們讨論的不是政治,也不關系國家大事,便對韓重放下心來,不再監視他,而韓重也得以節節高升。
可是此人到最後還是背叛了太祖,興兵造反,造成三年兵禍。
太祖皇帝認為畫師被韓重買通,憤而要殺死他。
可後來仔細去觀察這幅畫,才發現當初畫師早有提醒。
雪凝,你仔細看韓重的表情——”
郦雪凝仔細去看,隻見到每一幅圖上,韓重的面部,服飾,表情各有不同,唯有一點相同,就是他的臉上始終沒有笑意,總是深沉、嚴肅的的,仿佛置身于聲色之中,又韬光養晦、矛盾複雜的内心世界刻畫的入木三分。
那位叫做董年的宮廷畫師,早已洞悉了韓重的内心,才能畫出這樣的畫啊!
“太祖深以為鑒,把這幅畫挂在禦書房内,時刻提醒自己。
可是後來有一日宮中大火,這幅畫不翼而飛,有人說……是被太監們監守自盜,再也尋覓不到。
想不到能在這裡重現天日,實在是叫人驚訝。
”
鹂雪凝并不了解這些故事,她隻能看出這幅畫畫得十分精細,線條圓潤、筆墨流暢,顯然是名家手筆,她道:“那這幅畫……你是志在必得了?”
江小樓微笑:“如此珍品,當然應當收入囊中。
”
台下果然開始議論紛紛,有人置疑。
“這幅畫早已失傳多年,到底是太祖皇帝時候的還是後人模仿,怕是分不清了吧!”
“别胡說,你看這整幅畫,畫風輕逸風雅,人物背後的陰影、侍女們的儀态都十分細膩工整,除了當初被太祖受命畫畫的董年,誰又能畫出如此珍品?”
又有人說:“這可不一定啊,如今很多書畫都是今人仿造,甚至有些可以以假亂真。
”
“畫自然可以仿,可誰又能仿出這等風範!小家子氣的不知畫出多少媚态,哪裡能夠如此沉靜從容,俗話說畫虎畫皮難畫骨,就是這個意思!”
衆說紛纭之間,忽有一人又說道:“要真是真迹,怎麼能流落在你我面前,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