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氣過後,秦甜兒的腿就軟了。
六千兩,不是個小數字,她到哪裡去籌呢?
這幅畫極好,若是想方設法弄回去,讓哥哥獻于太子,怕太子會十分高興,到時候秦家也能跟着翻身。
但是因為劉嫣一事,秦家早已損失慘重,賣掉了不少鋪子和田地,如今根本沒有從前那樣風光了。
六千兩,這麼大的數字,秦甜兒無論如何也遮掩不過去。
她用一雙眼睛恨毒的看着江小樓。
江小樓卻看都不看她一眼,隻是吩咐小蝶道:“好了,收拾收拾,咱們該回去了。
”
小蝶愣住:“小姐,接下來您不買東西了嗎?”
江小樓毫不在意道:“買什麼,我什麼也不需要買。
”說完她站起身,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塵,在衆人的矚目之下走出了雅室,徑直向外走去。
王鶴三兩步搶在她跟前,攔住了她,目光炯炯地望着她道:“桃夭,原來你還活着!”
江小樓駐足看着王鶴,笑容溫和地道:“公子,你是認錯人了。
”說完她越過王鶴筆直向外走去,王鶴哪肯甘休,快步上前一把便要抓住江小樓的手臂。
還未等江小樓身邊的護衛動手,一把長劍已經架住了王鶴的鹹豬手。
痛感如此強烈,王鶴赫然一驚,對面一個年輕男子滿面是笑地望着他,神情輕松,眼波卻鋒利冷漠。
“王公子,對待年輕的小姐怎可有非禮之舉。
”
他眉眼俊美,神采飛揚,氣質雍容,臉上挂着漫不經心的笑容,一眼望去隻覺美不勝收。
江小樓一眼認出此人竟然是被她賣到青樓的顧流年。
王鶴當然也認識權督公的愛子,一時驚得倒退兩步。
顧流年微微笑了,向着江小樓,揚眉微笑時風情款款:“小姐受驚了。
”
江小樓看見那笑容,隻覺心口微震,眉目不由自主流露出些許犀利,很快,臉上隻剩下淡淡笑意:“無妨,多謝公子為我解圍。
”
見她預備轉身離去,顧流年卻快行一步,神采似疊疊雲錦:“小姐,請留步!”
江小樓望着他,顧流年隻是微笑:“小姐,這一路想必不太平,若是不嫌棄,由我護送小姐回家,也不至于讓那些登徒子無緣無故的驚擾。
”他說到登徒子的時候,斜眼看向王鶴,不自覺流露出些許笑意。
王鶴把拳頭握的咯咯作響,幾乎想要上前去猛揍他一頓,沈長安卻及時按住了王鶴的肩膀。
吳子都笑得不陰不陽:“原來是顧公子,既然江小姐已經有了護花使者,我們就不多事了。
王鶴,咱們走!”
王鶴幾乎是被半架着強行架離了這裡,而秦甜兒跟在身後,惡狠狠地瞪了江小樓一眼,快步離去。
江小樓望着顧流年道:“讨嫌的人已走,公子也不必送了。
”
顧流年整肅面容道:“過河拆橋可非淑女所為。
”
江小樓微笑,這一瞬間,顧流年看見了她的笑容,心瞬間如繁花盛開,誰知江小樓卻徑直從他腳上踩了過去:“這裡連塊木闆都沒有,哪裡是橋?”說完,她已經翩然遠去,而鹂雪凝和小蝶面帶狐疑地看了顧流年一眼,也跟着江小樓走了。
顧流年一路跟随,直到下了台階才開口道:“小姐放心回去吧,我的人會護送你到家,以咱們之間的淵源想必小姐不會拒絕——我可是全然一片好意。
”
江小樓頭也不回:“如此就多謝了。
”
顧流年目送着馬車離去,臉上神色複雜,似是回憶,又似是惋惜。
良久,他終究隻是淡淡一笑,眉目飛揚,眼眸流光異彩。
秦甜兒趕回家,她想過向王鶴等人借銀子,但是又拉不下臉來,不得已隻好賣東西,自己的屋子裡不過是些衣物穿戴,唯一能典當的隻有首飾。
她翻箱倒櫃,找出自己所有的東西,一套紅寶石頭面,一套金蓮花頭飾,一對金玉梅花簪子,一雙碧綠玉镯,還有其他珠寶玉器、首飾古董……這些東西總價不會超過五百兩,然而,她卻欠人家整整六千兩。
雖然看在秦家的面子上東西是成功帶回來了,可萬一人家上門要賬……
她知道自己闖了大禍,正在忐忑,卻聽到秦思聲音陡然響起:“今天出去,收獲如何?”
秦甜兒猛然一愣,趕忙站起來讷讷地道:“大哥,你,你怎麼來了?”
秦思看了她一眼:“買的畫拿出來給我瞧瞧。
”
秦甜兒忐忑不已,隻好将畫交出來。
秦思接過畫展開一看,凝神片刻才道:“似乎是真迹,來人,叫秦忠過來!”
不一會兒,秦忠便大步流星地邁進了屋子,他向二位主子行禮後才道:“不知大少爺叫奴才有何事吩咐。
”
秦忠将畫遞給他道:“你好好鑒定鑒定,這幅畫究竟是真還是假。
”
秦忠聞言,小心翼翼地接過畫,将它放到桌上攤開,一寸一寸的檢查起來,良久之後,他面露狂喜道:“好東西,真是好東西,這幅畫乃是稀世珍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