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瘋老婆子的力氣,被她推了個踉跄不說,還引起了周圍人的憤怒。
不知是誰在人群中故意大聲叫喊起來:“你們瞧見沒有,天底下還有這樣的兒子,竟敢吩咐人對他的母親下毒手?!”
原本陷入疑惑的人群馬上沸騰起來,無數根手指戳着秦思的脊梁骨,指指點點。
那一道道充滿指責的眼神,叫人心驚膽戰。
秦思見狀不對,立刻起身向後退了幾步,隐沒在了安王府送葬的人群之中。
安王府的管家勃然大怒,吩咐道:“還不派人趕緊維持秩序?别叫人阻了出殡!”安王府的護衛立刻抽出長劍攔在了路中間,把所有憤怒人群與送葬的隊伍隔絕開來。
秦夫人不管不顧拍着棺木嚎啕大哭,她的神情震動了每一個人。
而她一邊哭,一邊指着隐匿在人群裡的秦思,撕心裂肺地破口大罵。
許是哭得久了,她的聲音并不高,卻随着風聲清晰地傳入了每個人的耳中。
江小樓站在二樓的雅室,靜靜望着眼前這一幕,不覺莞爾。
這樣的情景,顯然讓她神情很放松,心情很愉悅。
郦雪凝微微側頭,發間的玉簪在陽光下閃着潤潤的光澤,口中溫柔道:“莫非,是你把秦夫人放出來的?可——你又怎麼知道他們母子的關系惡化到如斯境地?”
江小樓唇畔含着一縷淺淺的笑意:“我想方設法着人告訴秦夫人,秦思是如何把秦甜兒給殺了,又是怎樣擡着她的屍體向安王府讨好賣乖的。
秦夫人素來疼愛女兒,知道她死了是一回事,是否接受又是另外一回事,尤其有人說得繪聲繪色,如臨其境……”
秦家的親情看似銅牆鐵壁、難以攻克,但每一個家庭成員其實都自私自利、陰險狡詐。
當沒有利益沖突的時候,他們彼此達成統一陣線、一緻對外。
可當他們之間有了嫌隙,結局就大不一樣。
江小樓巧妙地用溫水煮青蛙的技巧,一點一點的謀算,從看似牢不可破的關系中找出破綻,往裡灌注溫熱的毒汁,逐漸讓秦思的世界徹底崩壞。
郦雪凝聞言,隻是歎息一聲:“秦思想必一定後悔了,後悔那樣對待你。
”
江小樓微微揚起面孔,陽光照在她潔白的面上,幾成透明的光澤:“欲壑難平,一切都太遲了。
”
江小樓将靈魂化為兩半,一半深藏在陰暗不見光明的地獄靜靜等待着,抓住一切可以抓住的機會打擊敵手;另一半卻化為含笑的美人,露出最美麗的笑容,扮演着最溫柔的角色。
秦思好不容易才将秦夫人送回府,忍不住滿面怒氣:“母親,你知不知道今天這一鬧,害得秦府丢了多大的臉?”
秦夫人冷笑一聲,仰起臉質問他:“丢臉?你妹妹連命都丢掉了,我身為她的親生母親,難道還不能替她喊一聲冤嗎?”
秦思陰沉的目光在她的面上緩緩滑過,冷冷道:“母親,妹妹是您的親生骨肉,難道我就不是?你今天這樣出去一鬧,一則徹底得罪了安王府;二則外人都知曉了此事!你我辛辛苦苦好不容易才爬到如今的位置,有多少人在背後裡盯着,您就不肯替我想一想嗎?”
秦夫人不曾想到了如今這地步,眼前的秦思依舊隻想着自己,情不自禁滿面淚痕,涕淚交加:“我也願意為你想,可連甜兒你都下得了手,心腸實在是太狠了!”
秦思原本俊美的面容一點點的陰冷下去:“我知道母親為了甜兒的死很傷心,我又何嘗不是,你以為我真的下得了手?是你們教我為了往上爬可以不惜一切代價,哪怕是心愛的人都可以将她送到别人的床上去,更何況是我的妹妹!一切都是你們教我的,怎麼事到如今卻都來怪我?豈不可笑!”
秦夫人難以置信地看着他,眼底滿是震撼。
她突然意識到:秦思從前不是這樣的,在他成為探花郎之前,孝順父母、友愛妹妹,對待未婚妻也很是溫柔體貼。
那時候他們一家人雖然沒有潑天的富貴,卻也過得很不錯。
後來秦思被欽點探花郎,秦家人的心思也就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他們隐約覺得江小樓這樣的商門之女配不上秦思,必須為他另覓良緣。
為了讓秦思迎娶劉嫣,秦夫人苦口婆心勸說了多次。
那時他們曾經為自己的影響力沾沾自喜,可如今才發現,他們灌輸的這套理念一直持續地推着秦思往前走。
向上爬,不斷向上爬,拼了命爬到最高點,他的腦海中隻有這樣的意念。
逐漸的,他不再尊敬父母,不再疼愛妹妹,他的心中隻有榮華富貴、權位名利。
原本溫良孝順的兒子已經被他們徹底摧毀,秦夫人醒悟過來,隻覺得渾身發軟、大汗淋漓,不由自主便軟倒在了地上。
秦思怔了一下,心底卻已經對秦夫人的瘋癫感到極度厭煩。
今天的一切将會帶來數不清的麻煩,秦夫人的所作所為,他實在無法原諒。
秦夫人卻滿面淚水道:“這官咱們不做了,兒子,回去吧!我們回老家去!”
秦思神色淡然地道:“晚了母親,從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