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機會刺痛她的心。
可她更清楚地知道,一旦自己動了手,又會變成順妃手中的把柄。
眼看慶王妃瀕臨發怒的邊緣,江小樓長長的睫毛輕輕扇動了一下:“關于瑤雪郡主的意外,如今我們已經有頭緒了,想必……不日就能替她平反昭雪。
”
順妃眼神一閃,臉上的神情瞬間不知是笑還是驚,良久,她才語調冰涼地道:“喔——不知找到了什麼證據?”
江小樓從容一笑:“當初伺候郡主的婢女如今死的死、散的散,不過順妃娘娘可别忘記,還剩下一個人。
”
香爐裡的沉香悠悠彌漫開來,順妃宛如一尊美麗的石像,口中緩緩吐出了兩個字:“小竹。
”
“不錯,正是小竹。
”
慶王妃整個人都愣住了,她看着江小樓,一時有些無法分辨她的意思。
她們明明沒能從小竹嘴巴裡挖出什麼有用的訊息,她為何要這樣告訴順妃……
眼前的江小樓觀之溫婉可親,然而她極為溫柔的眼角、眉梢卻有一絲說不出的邪氣,使得她的甜美中莫名添了一絲陰暗。
唇邊綻放着優雅的笑容,讓人覺得心神動搖,不動聲色間卻又含着勃勃殺機。
一條冷蛇瞬時從慶王妃的後背緩緩爬過,不經意間冷汗直冒。
她定定地瞧着對方,面上的笑容有一絲僵硬:“聽你這樣說,莫非已經确信瑤雪郡主的死——不是患病身亡?”
江小樓的笑容自信而從容:“如今正在審問小竹,她雖然竭力隐瞞事實真相,但我們順藤摸瓜,已經審出了一些頭緒。
兇手或許以為小竹一無所知,又或許笃定她不敢說出真相,但世上哪有撬不開的蚌殼……”
順妃笑容裡的得意慢慢在凝固,她捧起旁邊的茶盞,蒸騰的水霧升起來模糊了她的面容,連她的聲音都變得模糊起來:“若果真如此,我也替王妃您高興。
”
“高興?有什麼好高興的,死了女兒我應當高興嗎?”慶王妃冷冷地回答,随後她率先站起身:“來人,送客。
”
順妃手中依舊端着茶盞,一時有些尴尬,然而她是何等人物,很快就把茶盞擱在了桌子上,微微一笑起身,儀态萬千地向王妃行了個端莊的禮,笑道:“王妃,千萬可要保重身體,我先告退了。
”
順妃一走,慶王妃猛然把茶盞全都揮到了地下,嘩啦一聲茶水四濺。
她啪的一聲,跌坐回椅子上,整個人氣得臉色發青,坐在那裡渾身顫抖個不停,顯然是氣到了極點。
江小樓靜靜地看着她:“王妃,你又何必動怒,與這樣的人生氣不值得。
”
“我已經氣了這麼多年了!每一天,每一個時辰,她不停地想盡辦法來折磨我!用言語、用冷箭,用她能想到的一切方法!我知道,她憎恨我,因為我占了她正妃的位置,她恨不能我現在就在這世上消失!”
慶王妃全身發抖、手腳冰涼,好半天都緩不過氣來。
江小樓隐約猜測到,慶王妃這麼多年來恐怕都是這麼過的。
要說,她說不過順妃,要鬥,她也鬥不過順妃,隻不過因為慶王妃與皇後娘娘感情要好,娘家也頗有實力,順妃不敢輕舉妄動……兩相纏鬥之間,一晃眼這麼多年就過去了。
江小樓難以想象,一個女人的青春全部耗在這樣的鬥争之中,而且這鬥争還要伴随一生,實在是太可怕。
她輕輕地走上前,蹲在了王妃的身前,溫柔地道:“王妃,請您冷靜下來。
不管在任何情況下,都不要發怒。
”
慶王妃突然掩住了臉,冰涼的淚水從她的指縫間不斷地流下,一直淌到了手腕的部位。
江小樓輕輕一歎,隻是默然無語。
直到慶王妃平靜下來,她才輕聲道:“既然要捉住殺死雪凝的兇手,王妃就不該如此脆弱,若是被幾句話一激就變成這個模樣,今後王妃還如何報仇雪恨?”
慶王妃聽了這話,緩緩地擡起了頭,臉上的妝卻已經哭得花了。
江小樓微微一笑,吩咐人取來梳妝的用具,親自替慶王妃洗了面,重新勻上胭脂,又替她将有些淩亂的發輕輕地挽好,這才繼續說道:“笑一時并不難,難的是如何笑一輩子。
世上多的是用言語刺激你的人,他們越是刺激,證明他們越是心虛。
隻有心懷怨恨、圖謀不軌的人,才會如此掩飾自己的居心。
如果你被氣得跳腳,或是就此一蹶不振,豈非正中人家下懷?這個位置,她叫你讓,你就偏不讓,偏坐個萬古長青,叫她等到老,等到死,等到發須皆白,等到歇斯底裡、徹底發狂。
所以,千萬莫氣。
”
說到最後,慶王妃不禁破涕而笑,慢慢地,她的情緒緩和下來,考慮良久,才問江小樓道:“剛才你說小竹……”
江小樓微笑:“小竹不是已經招認了很多重要的消息麼?”
慶王妃完完全全地愣住,招認,小竹可什麼都沒說呀!江小樓卻說掌握了足夠的證供,很可能糾出幕後的黑手,這到底是什麼意思……
“王妃,咱們接下來要——引、蛇、出、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