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該說的都說完了,太子妃先退下吧。
”
太子妃隻是含着恭謹的笑容:“是。
”
直到太子妃的身影在宮門前消失,皇後才淡淡地笑了一下:“心思太多,也不怕過早白了頭發。
”
江小樓微微一怔,是啊,連她和慶王妃都看得出的小把戲,皇後又如何看不出來。
慶王妃歎了口氣:“皇後娘娘——”
皇後看着她們,面上笑意深了些:“别這麼拘謹,在這宮裡我已經看慣了那些人的嘴臉,沒什麼奇怪的,叫你們來就是陪我說說話,如果連你們都沒實話講,我還能和誰聊呢?”
皇後出身大周第一名門安氏,乃是真正的豪門貴族、開國功臣。
安家先祖安懷遠戎馬一生,屢建奇功,大周開國皇帝因有他鼎力輔佐才能為帝。
安懷遠一生剛毅武勇,持重有謀,紀律嚴明,屢統大軍,轉戰南北,治軍嚴整,功高不矜。
盡管勞苦功蓋,但他依然十分謙遜,從不居功自傲,舉國上下,享有崇高的威望和聲譽。
安懷遠年八十五壽終,賜谥忠武,史稱“權傾天下而朝不忌,功蓋一代而主不疑”的第一人。
安家曆代家主秉持家訓,在政治上忠心耿耿,經濟上從不伸手,因此能多年不衰,成為大周第一名門。
有這樣的雄厚背景,安氏嫁入皇家理所當然。
可惜她子嗣不興,早在當今陛下還是高陽王的時候,她曾經生過一個男孩子,不過七個月就不幸夭折,之後更是傷了身體沒能再生育。
陛下登基後,她便将庶出的二皇子抱于膝下。
有了皇後做靠山,二皇子很快成為太子。
可從現在看來,皇後似乎對這太子……并不是十分滿意。
皇後向江小樓招了招手道:“過來,給我仔細瞧瞧。
”
慶王妃微笑着向江小樓點頭:“小樓,快去吧。
”
江小樓便走到皇後面前,落落大方地再行一禮。
皇後親自把她扶起來,柔聲道:“不要理會那些繁文缛節,你的母親就和我的妹妹一樣,私下裡沒人的時候叫我一聲姨母也好。
”
認皇後做姨母,江小樓可不能如此放肆。
所以她隻是垂下眼睛,流露出一絲羞赧的神情。
皇後拍了拍她的手,笑容露出一絲寂寞:“我身邊沒有孩子,所以總是招你母親進來陪我說話。
這麼多年來,我身邊也隻有她這一個好姐妹,所以瞧見我你不必拘束。
可惜雪兒沒有這樣的好福氣,要不然兩個女兒,一雙花似的,還不把她開心死了。
”
聽她說到瑤雪郡主,慶王妃的眼圈又紅了,卻怕掃了皇後的興,連忙道:“娘娘不必替我擔心,如今我到底緩過來了。
”
皇後注視她良久,歎了口氣:“這世上恐怕沒有人比我更了解你的心情,大皇子沒了的時候,我哭了三天三夜,連眼睛都快要哭瞎了。
這麼多年過去,我每天晚上的夢裡都會夢到他柔嫩的臉蛋,小小的手藕節似的,真是可愛得不得了。
若他還活着,如今也輪不到……”
當着慶王妃的面,皇後毫不避諱,言外之意十分明顯。
如果皇後嫡子活着,如今的太子殿下必定不會是獨孤尹。
殿中三人都明白,可沒有一個人點破。
皇後好久沒回過神來,待發現江小樓和慶王妃神色莫名的時候,她不由笑道:“小樓,會下棋嗎?”
慶王妃聞言,原本歡喜的面上一下子變得有些不安,趁着皇後不注意,拼命向江小樓眨眼睛。
“回禀娘娘,會一點。
”江小樓并不能當着皇後的面撒謊,隻好誠實地回答。
“太好了!我好久沒下棋了,來人,把棋盤擺出來吧。
”
慶王妃心頭暗叫不好——皇後這人有點奇怪,她相信下棋如做人。
你若故意讓棋,她不高興;你若赢了她,她也不高興。
但若是真的輸了,她又會覺得你技藝不佳、不堪大用。
江小樓初次進宮,慶王妃又忘記提醒她千萬别和皇後下棋,此刻心一下子拎了起來。
原本一切都順順利利,萬一因為下棋弄得不愉快,真叫得不償失,可現在阻止,顯然已經太晚了。
皇後擺出的棋總共有三百六十一顆,其中黑子一百八十一顆,白子一百八十顆,黑子選材于墨玉,漆黑如墨、細緻典雅;白子則由羊脂白玉制成,白中帶粉、晶瑩光潔。
一顆顆棋子粘在棋盤上,越發襯得質地細膩,溫潤亮澤。
棋盤則是榧木的,棋敲上去,棋盤會微微下凹,棋子不會有絲毫移動。
皇後對自己的棋術很自信,當她發現江小樓試圖讓棋的時候,反而責備她道:“如果連你都在我面前弄虛作假,我這棋下的還有什麼樂趣呢?”
江小樓微笑着應了一聲,便拿出真本領來對弈。
這盤棋整整下了一個時辰都未分出勝負,原本引着她們進來的宮女頻頻張望,有些着急,生怕耽誤了皇後吃藥的時辰。
江小樓敏銳地注意到了,卻是不動聲色。
正當皇後連吃江小樓兩子,自鳴得意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