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小樓猛然将那帕子砸在地上,怒氣重重疊疊地壓了過去:“謝側妃,這話本該我問你!此人先說我是他的妻子,一口咬定就是我親手所繡,如今拿出的證物卻是你的帕子,豈不是滑天下之大稽!”
衆人登時嘩然,目光一下子都落在謝瑜身上,謝瑜整顆心瞬間被一把巨大的手捏緊了。
這帕子的确是她所繡,而且是當年聞十六娘布置的最後一項功課。
完成之後,她十分喜歡這條帕子,幾乎是日夜不離身。
但離開謝府的時候過于匆忙,無意丢在了箱籠裡,沒想今天被人翻出來……
剛才江小樓言談之時,她還沒有仔細去看,現在一瞧整個人都呆了,江小樓啊江小樓,你果然是個陰毒的人,竟然能夠想到禍水東引的方法!
謝瑜當機立斷,緊緊閉着雙唇,隻是哀傷地看着太子,眼淚撲簌簌地流下來,手指不停的顫啊顫,死死捏着帕子,紅燭之下,她的眉目更加輕柔,膚色更顯蒼白,一副搖搖欲墜的模樣。
謝瑜一言不發,光是這樣朦胧的淚眼,便瞬間射出無數絲線,仿佛将太子的心都給扣住了。
不得不說,江小樓施展萬千手段,也比不上此等驚人的柔弱之美。
太子臉色由白變青,厲聲道:“大膽狂徒,先是無故冤屈了郡主,再是連我的側妃都拖下了水,背後定然有人指使!來人,把這個混帳東西立刻綁起來,我要嚴加審問!”
太子的親衛立刻撲了過去,迅速将還待掙紮的男人給綁得結結實實,塞住他的嘴巴強行拖了下去。
剛才慶王要把人拉出去,可是太子卻三番兩次的阻止,現在事情一牽扯到他的側妃立刻就換了副态度,衆人的臉上都露出一種微妙的神情。
今天這件事大家都看得真切,此人口口聲聲與江小樓是結發夫妻,偏偏拿出的證物屬于謝瑜,證明他所言的一切都是有人蓄意陷害,目的是為了讓江小樓身敗名裂。
為了陷害一個無辜的女子,居然用了如此陰毒的法子,中途竟然還出了岔子……衆人的目光在太子妃、謝瑜、江小樓身上轉來轉去,變得越來越古怪。
一場鬧劇就此戛然而止,順妃抽了衣襟上的帕子,掩住了唇畔一絲抽動的肌肉,聲音卻還有些許控制不住的緊張:“原來是一場誤會……”
“誤會?我好端端的女兒差點莫名其妙被人嫁出去了,還說是誤會!剛才你口口聲聲夫妻二字,就是縱容那些人往明月身上潑髒水!”慶王妃冷笑一聲。
順妃一張面孔頓時漲紅了,滿面愧疚的模樣,主動向江小樓道歉:“明月郡主,一切都是我的不是——”
“唉,跟你有什麼關系,都是有人蓄意陷害嘛!”慶王出來打圓場,滿面的尴尬。
江小樓隻是和煦一笑:“不過是些許小事,我不會放在心上,諸位不必放在心上。
”
當事人如此落落大方,衆人不由放下心來,剛才指責過江小樓的夫人小姐們也統一轉了口風,對她交口稱贊起來。
江小樓看在眼底,心頭拂過一絲冷冽的笑,這些可笑的權貴,一堵牆倒了衆人都會拼命上前踩,一旦發現風向不對就又變一張臉,面對羔羊不由自主現出獸相,面對悍獸卻又變為羔羊,簡直可笑到了極緻!
太子轉眼間又已堆了滿面的笑:“似這等狂徒,切莫被他幹擾了興緻,來,我們繼續飲酒!”
太子發了話,衆人便又歡笑如初,仿若剛才的一切都從未發生過。
江小樓主動端着酒杯過來,柔聲說:“謝側妃,剛才你受驚了。
”
謝瑜瞧着那近在咫尺的美貌面孔,隻覺心頭怒火騰騰而起,硬生生的把臉轉向一邊,咬牙道:“彼此彼此。
”
她兩手緊攥住杯子,雙肩控制不住開始顫抖,明顯是氣得發狂,卻還要強忍住,裝出若無其事的模樣。
江小樓,你莫要得意。
想要打倒我,别做夢了,永遠不會有那一日!
這一次你僥幸逃過,下一次,定會把你送進地獄!
江小樓看透對方的心思,面上卻仍是不動聲色的笑着。
紅燭如火,滿堂華彩,唯獨她的笑卻是不染塵埃,國色芳華。
當天晚上,江小樓便把一切向慶王妃合盤托出,慶王妃聽說此事與趙媽媽有關,立刻命令道:“把趙媽媽帶上來。
”
朝雲依言去了,不一會兒卻滿面倉皇地回來:“王妃,那趙媽媽她……”
“她怎麼了?”慶王妃一下子站起身。
“她突發中風,就這麼去了!”朝雲垂頭禀報道。
慶王妃和江小樓對視一眼,彼此眼底都看到了一種顯而易見的結論:殺人滅口。
慶王妃冷笑一聲:“死的可真夠巧的!”
早在宴會開始後,江小樓便一直派人暗中監視趙媽媽,現在居然還出了事,可見對方動手之快,叫人猝不及防。
她沉聲道:“王妃,我們一起去瞧瞧吧。
”
“好,”慶王妃立刻點頭。
她們來到趙媽媽居住的下人房,還沒到門口便瞧見一群人圍在門口,争先恐後的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