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外的婢女屏息道:“王爺,順夫人求見。
”
慶王眉頭微微一皺:“進來。
”
順夫人稍稍整了整發間寶藍點翠珠簪,這才盈盈踏入書房。
迎面正撞見一雙波光漫漫的眸子,眼前女子穿着一身玫粉色纏枝花卉的長裙,青絲黑眸,紅唇粉嫩,年輕的面龐被溫柔陽光抹上一層淡淡的金粉,更襯得面如美玉,色如春花。
順夫人按照往日習慣彎起了眼睛,盡管她已經不再年輕,每次笑起來的時候都會暴露眼角細密的紋路,可她從未在任何人面前掩飾自己的笑容,因為她深深知道:男人總是喜歡愛笑的女人。
可不知為何,今日在這個小美人的面前,她幾乎能從對方清澈的眼底看清對自己容色衰減的憐憫與同情。
她面色一凝,轉眼又端上一副溫婉的笑容:“這位就是翩翩姑娘吧?”
慶王微笑:“你們倆還是第一次見面吧?”
順夫人今年也是上了四十的人,而這翩翩年方十八,正是花一樣的年紀,美麗得像是枝頭含苞待放的梨花,尤其一雙水波盈盈的眸子和當年剛入府的順如意一模一樣。
慶王第一次見到她,恍惚以為見到了年輕時候的順夫人,驚訝之餘也很是親切,心頭一動便破天荒地留下了對方。
他就是喜歡這樣的女子,溫婉,可人,知書達理,柔情似水,不經意間還流露出些許妩媚的氣息,看一眼就讓人心頭癢癢。
嚴格意義上來講,翩翩極為美貌,便是盛年時候的順如意也無法匹敵,更别提她還比之多了一分風情萬種,妖娆入骨。
順夫人惆怅地看着眼前的翩翩,胸口的恐懼開始逐漸蔓延開來。
年輕美貌的女子并不可怕,可眼前這個翩翩,莫名讓她感覺到一種熟悉。
與自己如出一轍的柔情似水,更勝一籌的美貌風情,尤其是與王爺的對話,簡直比自己還要體貼入微、打動人心。
她仿佛可以預見到,慶王的寵愛像水流一樣從自己身邊溜走,轉眼不見痕迹。
思及此,她原本還晴空萬裡、豔陽高照的心情,瞬間跌落深淵,冰冷徹骨。
這個翩翩,到底是從哪裡冒出來的!
順夫人強忍着心頭酸澀,向翩翩微笑道:“一直聽說翩翩姑娘美貌卓絕,才藝逼人,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
翩翩怯生生地看了慶王一眼,這才拜倒下去:“見過夫人。
”
順夫人恨不能捏碎那顆漂亮的小腦袋,卻表現得極為歡喜,連忙将她扶起來,向着慶王道:“恭喜王爺得此美人。
”
每次慶王納下美妾,順夫人都會這樣說。
她和善嫉的慶王妃完全不同,永遠表現出落落大方的模樣,這正是慶王最欣賞她的地方。
而那些美人他大多寵個把月也就抛之腦後,又會重新到順夫人的身邊。
順夫人試探着道:“聽說翩翩姑娘到京城是來為了尋親?”
翩翩臉上一副可人的神情:“都說夫人在養病,沒想到您病中也這樣關心我的事,不錯,我正是來京城投親,可卻沒有找到親人……”她說到這裡,眼圈卻微微紅了,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
慶王連忙柔聲道:“傻丫頭,從今往後你就是這慶王府的主子,人人都敬着你、愛着你、護着你,這樣不好嗎?”
“這自然是好,隻怕翩翩福薄——”
“不許這樣說,有我看着,你的福氣會連綿不絕的。
”
慶王當着順夫人的面竟對翩翩一副愛護有加的樣子,而翩翩亦是面紅耳赤,十分羞澀。
眼前這一幕仿佛時光倒流,順夫人長袖下死死攥緊了手心,當年她也曾和慶王二人在王妃面前大秀恩愛,當時她表面恭順,内心無比得意。
如今見到這仿佛情景再現的溫馨場景,她忍住心頭憤恨,強笑道:“王爺說的是,從今往後咱們就是一家人了。
”
翩翩隻是面頰绯紅,滿臉不安:“多謝夫人的關懷,翩翩感激不盡。
”
順夫人幾乎恨得要噴出一口血,好你個小狐狸精,把我的本事學了個十成十!
涼亭
慶王妃捧起茶盞,終究忍不住好奇道:“這翩翩——你是從何處尋來的?”
江小樓嘴角含着一縷笑:“從我進王府的第一日開始,就一直在觀察順夫人。
二十年的長盛不衰,秘訣在哪裡呢?”
慶王妃不覺一愣:“你現在明白了嗎?”
江小樓笑得更加嫣然:“王爺位高權重,性情又有些急躁,所以他很喜歡溫婉如水的女子,從順夫人以及王爺這些年來挑中的妾室來看,多是美貌溫柔、善解人意的。
順夫人自然是個中翹楚,隻可惜——她會老的。
”
再溫柔體貼的女子,容顔也會慢慢衰敗。
同樣一句暖人心扉的話,從滿臉褶子的女人嘴巴裡說出來便會大打折扣。
而這點就是順夫人最不幸的地方,也是慶王妃最幸運的地方。
江小樓本不欲用這麼卑劣的手段對付别人,但順夫人已經超過了她的底線,一而再再而三地挑釁,不惜一切代價轉移視線隐瞞真相。
對付這樣的人,隻能以彼之道還施彼身了。
“不過,我還是覺得對母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