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視線慢慢上移,衆人不由都大為吃驚。
江小樓常常在鏡子裡看見自己的面孔,已知自己容貌出衆,可是眼前這個孩子更是容貌絕美,一雙烏黑的長眉,睫毛像兩把小扇子,直直的鼻梁,蒼白的小嘴,臉如白玉,顔若朝華,整個面龐秀麗脫俗,不帶一絲一毫人間煙火味。
周圍美人環繞,但在她的容光映照之下,所有的人都暗淡無色。
她一生之中從未見過這等美貌的少女,不由認真凝望着她。
年紀不過十二三歲便已經出落得如此美麗,如果長開了,那才是真正的天姿國色。
追過來的侍從見狀極為惱怒,對着她一堆拳打腳踢,她隻是抱緊了膝蓋,一副防禦的姿态,既不求饒也不喊痛,仿佛是個不知道痛的木頭人。
安筱韶冷聲道:“你們這是幹什麼?”
領頭的管事隻是向安筱韶行了個禮,神色鎮定地道:“回禀安小姐,這人是犯了錯的,奴才是奉命管教——”
安筱韶并不理解,不過是個十二三歲的孩子,又能做錯什麼,她忍不住問道:“犯了什麼錯?”
那人揚起眉頭,小眼睛裡閃爍着一種莫名的光芒,顯得格外陰沉與冷漠,以一種輕描淡寫的語氣道:“這孩子原是那邊負責灑掃的,不長眼得罪了一位貴客,所以才會有此下場,請二位貴客不必放在心上,盡快回席上去吧。
”
安筱韶臉色一沉,她看了一眼男廁的方向,瞬間明白了什麼。
一名衣着華貴的年輕公子已是快步走了過來,一張算得上英俊的臉上滿是怒容:“這家夥還不肯聽話嗎?”
江小樓聽着這聲音耳熟,心頭隐隐浮起一個人影,不由轉頭笑道:“公子,别來無恙否。
”
這曼妙的聲音聽在蔣澤宇耳中如同鬼魅,瞬間雙腿一抖!
因為這聲音的主人,害得他差點被蔣太傅打斷三根肋骨,又被打發到極遠的地方,好容易他才裝病回到了京城,沒快活兩天居然真的聽見了這聲音……
蔣澤宇不由自主瞪大眼睛,待他看清眼前這張芙蓉粉面的時候,隻覺氣沖牛鬥,幾乎當場就要發怒,恰在此時,一個人及時按住他的肩膀。
“蔣公子何必生氣,不過是區區下賤仆婢,不理會就是。
”吳子都一身錦衣,容貌俊秀,說話的語氣态度都和蔣澤宇很是親近。
這也是個大熟人,隻不過從前都和王鶴等人一起混,如今怕是被抛棄了,隻能攀附上蔣家公子。
剛才宴上賓客衆多,江小樓還未注意到這兩個人也在,如今可真是冤家路窄,全撞在一塊兒了。
看一眼這被毒打得渾身是傷的孩子,她就知道這兩名惡少無非是見色起意,準備霸王硬上弓而已。
眼前這孩子雖然生得特别美貌,但不過十二三歲而已,根本隻是個沒長開的孩子,這兩個浪蕩公子居然連孩子都不放過,簡直是色中餓鬼。
安筱韶最厭惡這等纨绔子弟,當下強斥道:“蔣公子,如此勉強一個少女,恐怕于理不合吧。
蔣太傅平日是如何教導你的,難道你都忘記了嗎?”
蔣澤宇原本眼神陰冷地盯着江小樓,乍一聽見安筱韶的話,臉上怒意更盛:“安小姐身份嬌貴,還是别管這種閑事為好,否則别怪我不給安家面子!我還得提醒你,人以類聚物以群分,可别跟某些下賤女人走在一起,平白污了身份!”
吳子都心頭暗叫不好,連忙扯了他一下,換上一副殷勤的神色:“蔣公子你剛剛回京,恐怕還不認識這位小姐。
她是明月郡主,皇後娘娘親自冊封的,也是醇親王的未婚妻——”
“什麼醇親王的未婚妻,她分明是——”蔣澤宇幾乎當場跳起來,口不擇言地說了一半,突然意識到不對,登時住了口。
“分明是什麼?”江小樓眨了眨眼睛,面上帶着笑意。
蔣澤宇卻似是啞巴了一般,他可不是傻子,當初一把火燒了國色天香樓,因為苦主不在,他才能勉強存活,如果現在桃夭站出來指證他,他更沒好日子過!舊事重提對他毫無益處,如果再弄點事兒出來,他那老爹非把他活活打死不可!
他臉上的皮肉一陣陣抽動,忍了又忍才把心頭那把怒火壓了下去,徑直越過他們向蜷縮成一團的孩子走了過去。
那孩子不哭也不喊,隻是緊緊将身體蜷縮成一團,不停地顫抖着。
她不向任何人求救,也不發出任何一點聲音,蔣澤宇手剛伸出去,就被她一口咬住,用的力氣極大,那隻養尊處優的手立刻鮮血淋漓。
蔣澤宇驚叫一聲,怒氣沖沖地狠踢了一腳:“你個小畜生,居然敢咬我!”管事立刻吩咐兩名仆從上去緊緊壓住那孩子,将他整個人壓得跪在地上,頭都擡不起來。
安筱韶臉上幾乎壓抑不住義憤填膺的神情,好色可以,大可以去鑽花街柳巷,居然敢當衆如此欺辱一個手無寸鐵的孩子,簡直半點人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