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言重了.暖兒不敢。
你們幾位都是長輩.非要進去我自然是攔不住的。
但這畢竟是外祖母的院子.各位就這麼進去非常不妥.還是我先請人進去通禀.大家在外面稍候片刻吧。
”歐陽暖說完.便對紅玉揮了揮手,紅玉、會意轉身進了屋子。
不一會兒,杜媽媽從裡面走出來.神色冷峻:“兩位老爺、夫人和各位少爺小姐們都先回去吧,老太君說今日不見。
”
“我不信,老太君怎會說這話!”蔣氏皺眉道。
“二嫂說的對,定是你們不想讓我們見老太君,難道裡面發生了什麼事情?快讓開!”林文培率先嚷嚷道。
杜媽媽說完這句話,歐陽暖又站在了正門前.雖隻是身形嬌弱的少女.眼神卻是說不出的鎮靜從容,絲毫沒有要讓位的意思。
林文淵冷笑道:“暖兒,莫要以為老太君寵你.你就敢在這裡攔着我們?”
“我自然不敢攔着二舅舅,但杜媽媽轉述的可是外祖母的意思。
”歐陽暖臉上的笑容不變。
林文淵臉上終于褪去了笑容.他沒想到這個在他印象中一貫膽小怯懦的外甥女居然這麼大膽:“你這是要我讓下人動手拉開你?到時候你這個小姐臉上可不好看。
”
歐陽暖的身形紋絲不動,臉上的笑容越發真摯動人:“二舅舅說的哪裡話,暖兒可全都是為了您考慮的。
一者,外祖母知道五表弟沒了雖然傷心,好歹有大舅母和我在旁邊勸着.二舅舅身上是有職司的人.公務繁忙,我們怎麼好讓你親自為這件事煩心?二者.老太君一貫身子不好.若是舅舅你們違了她的心意非要進去,到時候惹了她大為震怒又犯了病,那該如何?三者,我倒是常聽爹爹說.宗人府左宗正因為說錯了一句話忤逆了嫡母,傳出去之後竟被朝中的禦史彈劾.聖上可是連他正一品的官職都祝奪了。
二舅舅也是知道的,這榮禧堂的牌子是先皇禦賜,剛才杜媽媽說的話是老太君親。
所言.那些禦史們最是會捕風捉影.沒事也要找些事來彈劾的,二舅舅何必給他們這樣的機會說您不敬先皇、不尊嫡母?”
這一番話說出口.不要說是林文淵,所有人都被鎮住了,全場鴉雀無聲。
隻有三老爺林文培身上沒有官職,又是個十分膽大妄為的人,他大聲道:“皇上聖明.定不會為了這點小事怪罪二哥”,
歐陽暖笑的幽幽靜靜十分好看,道:“三舅舅說的是.隻是我雖年輕.卻也知道家和萬事興,國安享太平這樣的話.萬一讓聖上誤會了,以為侯府是家宅不甯.這樣的罪過誰能擔得起呢?”
林文培還是不甘心.想要再說話.歐陽暖卻輕聲道:“三舅舅.老太君剛剛還在生氣,說前兩天侯府後門來了一位瘋女.非要說她是我三舅母.我就納悶了,我的三舅母好好在這裡站着.怎麼又多了一位?我是真心為您着想.這個時候還是不要去惹怒外祖母的好呀。
”
原本一直站着看好戲的三夫人孟氏臉色立刻變了三變.林文培像是被捏住了嗓子,一句話都說不出了。
林文淵再一次仔細審視着歐陽暖,心想自己一直隻是最忌憚甯老太君,沒想到不知不覺間.早逝的大妹妹的女兒竟有了這般膽色.婉如不是說她已經将這丫頭牢牢掌控在手心裡了嗎.怎麼會變成這樣!他深深吸了一口氣.道:“罷了.老太君既是不肯見我們.我們先回去吧。
”
歐陽暖微笑着目送這群人憤憤然離去,轉過身的時候.卻看到杜媽媽一臉驚訝地看着自己:“怎麼了?”
杜媽媽笑了笑.道:“沒什麼,老太君還在等你呢,快進去吧。
”
進了卧室,老太君精神倒像是好了許多,瞧着歐陽暖上上下下看了半天,才笑着對杜媽媽說道:“你說這孩子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會說話.今兒你舅舅們都被你說的磕巴了。
”
歐陽暖笑着走到老太君身邊坐下:“外祖母,不是暖兒會講話,是他們理虧罷了。
”
杜媽媽奇怪道:“可是表小姐你怎麼知道侯府後門曾有過女人鬧事呢?
歐陽暖歪着頭.看看老太君,又看看杜媽媽:“因為我有神通啊,隻要掐指一算,就算到啦!”京都能有多大的地方,有些微的傳言很快就都傳遍了.誰又不知道鎮國侯府三老爺在外面包養了外室還找上門了,更何況歐陽暖一直派人留心這邊的動靜,更是早已心知肚明了。
老太君笑了起來,不免咳嗽了兩聲,歐陽暖輕輕拍了拍她的背,道:“他們今天走了,明天還會來的,大舅舅和大舅母在何處?”
杜媽媽露出為難的神色,道:“大老爺本就身子很不好,總是受不得風,隻能卧床靜養,這家裡也都是靠老太君和大夫人撐着,但如今大夫人痛失愛子,自然十分悲傷.從昨夜開始便不肯出來主事了.若是不然.也容不得二老爺三老爺如此咄咄逼人!”
大舅舅林文龍雖然承襲了爵位.卻是休弱多病、性情軟弱.比起身體強健x心機深沉的二舅舅林文淵的确是差了許多.前一世大舅舅也是纏綿病榻多年.最後還是早早逝去,爵位理所當然由在朝中頗有威名的林文淵繼承.但林文龍才是自己的親舅舅,林文淵卻是繼母林氏的同胞兄長,就沖着這一點,如今歐陽暖也不會讓他這麼輕松自如地奪得爵位。
她想了想,對老太君道:“外祖母,您也累了.先好好休息吧,我該去看看大舅母,回頭再來陪您。
”
“去吧,好好替我勸勸她。
”老太君深長地歎了口氣,面色籠罩着一層陰雲。
歐陽暖一直看着杜媽媽服侍了老太君睡下.才轉身離開。
榮禧堂的五間上房有一道後房門.與後院相通。
歐陽暖出後房門到後院,再從後院的東西穿堂穿過,走過南北寬夾道.便直接到了大舅母沈氏的院子。
丫鬟通禀後歐陽暖才走進去.隻見沈氏穿了一伴石青色繡白玉蘭花的緞面小襖.薄荷繡花長裙.神色疲倦地靠在羅漢床上。
她容色十分的蒼白.臉上猶見淚痕,而沈氏身邊的許媽媽則滿臉戚容.站在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