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重重的簾幕,肖重君的咳嗽聲傳過來,歐陽暖的眼睛一瞬不瞬地注視着董妃,看到她臉上的笑容在那個瞬間淡了許多,轉眼對孫柔甯道:“怎麼,前些日子不是好些了嗎?”
孫柔甯的語氣淡淡的:“他這是老毛病了,入冬後就要嚴重些。
”
她的語氣很冷淡,董妃的表情也有了細微的變化,歐陽暖從對方的眼角眉梢察覺出了些微的厭惡,可是這厭惡,是為了什麼?為了孫柔甯?還是因為孫柔甯對肖重君表現出來的漠然?
歐陽暖覺得.這件事情越來越有趣了。
董妃和緩了語氣,道:“你也該多上點心才是。
”随即,她看到歐陽暖似笑非笑的表情,便住了口,轉而道:“藥怎麼還沒煎好?”
孫柔甯的面上劃過一絲冷冷的神情.何媽媽看了歐陽暖一眼.卻見她微笑着看向自己,不知為什麼就有點發怵,不敢提起藥涼了的事情,道:“是,慧娟這丫頭動作也太慢了,老奴剛走到院子裡就碰到了郡王妃,也沒來得及顧上找她,現在再去看看。
”
說着,珠簾掀起,自然有丫頭奉上白瓷青花茶盞。
歐陽暖坐回自己的位置.安靜地坐着喝茶,眉眼平穩。
一時屋内靜到了極處,烏金鼎裡燃着檀木香屑,袅袅的煙霧後面,各人面上神色迥異。
孫柔甯耐不住這種靜谧,剛要開口,就聽見歐陽暖笑道:“聽說世子妃養了一隻漂亮的牡丹犬,這可是稀奇的東西,不知可不可以讓我看看?”
孫柔甯笑道:若是别人這樣說,我還不奇怪,可你是見過大公主那條寶貝犬的,那才是真正貴重的,我這個真是普通貨色了,權作解悶罷了。
你要想看,待會兒到我屋子裡去看吧。
”
歐陽暖笑了笑,道:“這是怎麼說的,現在就帶過來吧,聽說極有靈性,很是安靜,身上的毛也是半根都不掉的,想來也不會影響世子休息。
”說着,她看了董妃一眼,“娘娘意下如何?”
董妃笑了笑,心底劃過一絲異樣,卻不知道歐陽暖究竟在打什麼主意,隻是笑道:“怎麼這麼大了還像個孩子似的;罷了,柔甯,既然暖兒要看,你就抱出來給她看看吧。
”言談之間,仿佛歐陽暖是個很不懂事的小姑娘一樣。
孫柔甯皺皺眉,卻看到歐陽暖笑得美目生輝,知道她不在意,便對旁邊的丫頭道:“去抱來吧。
”
很快,丫頭捧着一隻烏木刻花的籃子,裡面一隻純白的狗兒,身上竟然還帶着繡花錦帽,卻仍是十分神氣的模樣。
董妃微微一笑.仿佛哄着小孩子的語氣道:“暖兒,你不是要看嗎,好好看吧。
”轉眼又對孫柔甯說:“你别看暖兒都這麼大了,居然還像是個孩子一樣片刻都不能等。
”
屋子裡便有丫頭媽媽們偷偷地笑了。
歐陽暖卻充耳不聞.隻是将茶杯放下,看了一眼紅玉,紅玉忙道:“小、姐.這狗兒真漂亮呢,你看它的毛,多軟和。
”說着.歐陽暖點點頭,起身走到那抱狗丫頭的身邊去,有意無意的,正好後背對着門的方向。
見歐陽暖眼不住在小狗身上徘徊,丫頭忙把籃子呈到她面前。
歐陽暖仿佛很喜歡它似的.解下身上的香囊,拿在手裡撩撥那狗兒。
就在這時候,何媽媽和慧娟兩人,兩人一前一後地進來了。
何媽媽滿面笑容道:“娘,藥已經熬好了。
”
孫柔甯看了她一眼.董妃笑道:“你别多心,是這藥很貴重,我怕有什麼閃失,才讓她們也去盯着。
”何媽媽便走回董妃身旁去了。
孫柔甯理解地笑笑,千年靈芝麼,自然是不放心的,董妃也不是第一次這樣做,像是怕自己在藥裡面下毒似的,從來不準許自己的人去碰肖重君的藥,甚至連這個院子裡的人也經常更換,生怕自己對肖重君下毒手。
孫柔甯在心裡冷笑一聲,自己雖然早已心有所屬,隻是做寡婦麼.她還沒有這個興趣。
歐陽暖仿若沒聽見董妃說話,将香囊重新系好,探指過去,想要摸摸狗兒雪白似玉的毛。
不想已被馴養熟的狗兒早被她撩撥的火起,一口就咬了下去。
歐陽暖哎呀一聲,收手時血珠子直冒出來。
就在這個瞬間,歐陽暖仿佛痛得很了,啪地一下揚手打翻了籃子,小狗一下子跳到了地上,猛地跳起來又去撲歐陽暖腰間的香囊,歐陽暖仿若不經意地向後揮去,正好和門邊捧着藥盅的慧娟撞在了一起,慧娟驚叫一聲,毫無防備地就将藥盅摔在了地上,啪的一下,名貴的藥汁摔得四濺。
董妃一下子站了起來,面色變得十分難看。
何媽媽也哎呀了一聲,看着自己主子的神色,随後不敢開口了。
“天啊.這是怎麼了!怎麼還咬人?”孫柔甯驚呼出聲,猛地站了起來,迅速走過去看了看歐陽暖手上的傷口都是隻有一小塊,破了點皮罷了,為了這麼點事情鬧出這麼大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