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再為他找個大夫吧。
”
“他自己不想好,大夫又有什麼用!”燕王一個勁兒地歎氣。
大公主淡淡道:“那也是他的事!”
燕王像是啞了一樣,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半響後對外面的人做了一個手勢,随後王太醫走了進來。
“究竟怎麼回事?”
“世子是吃不下東西,不是不想吃東西。
他一直在拼命壓抑自己,隻不過吃進去又吐出來了。
”王太醫自己摸了摸頭上的冷汗,這症狀不是自己找死嗎?
“什麼原因呢?”燕王問道。
王太醫搖頭,“這……我也無法回答,世子什麼都不肯對人說。
”
“讓他卧床休息吧。
”大公主諷刺地道,沒半點留情。
王太醫看了看燕王,燕王重重歎了口氣,“公主說的對,從今天起,讓世子卧床休息。
”
燕王的安排肖重華沒有辦法拒絕,第二天他就被強制要求休息,身邊時刻有太醫、丫鬟和媽媽們圍繞着。
他覺得燕王有點小題大做,他不過是吃不下東西,實在沒必要這樣。
不過多虧了太醫的安神藥,他總算可以睡到天亮不會半夜醒過來。
睡夢中,他卻聽到有人叫他的名字。
“重華——”
“啊——!”剛才還睡着的人,突然間就驚叫着從床上坐起來,滿頭的冷汗。
看清楚四周,确定自己仍然在自己的房間,肖重華這才捂住快速跳動的心髒慢慢平複急促的呼吸。
他又看到了她,又聽到她叫他的名字。
剛開始他一閉上眼睛就會看到她的臉,所以他不敢睡,他怕又要面對那個結局,怕得要死。
肖重華突然瞥見窗外有一抹身影,他猛地站起身來,快步跑了出去。
一院子的丫頭媽媽們都露出驚駭的表情。
沒有她,他應該是看錯了。
正當肖重華這麼想,那一道修長的背影又晃進了他的視線。
他撐起無力的身體,排開擋路的人奔出了院子,像無頭蒼蠅似的左撞右拉,把花園裡轉了好幾圈也沒找到人。
很久沒有這麼劇烈的活動,他靠着牆急喘着氣,心想大概是出現幻覺了,因為昨晚的夢所以他産生了幻覺。
可是望着花園的門口,他又覺得不甘心。
花園裡,假山後,草叢邊,他一次次地找,上一次成功進食是好幾天以前的事,對于這樣一個人來說這已經是很快的速度,到了最後全憑他的意志支撐着才沒有倒下。
他可能真要病死了,肖重華抵着牆想。
死了也好,死了就不用這樣痛苦。
“世子。
”
肖重華有一瞬間的欣喜若狂,激動的幾乎看不清眼前的人。
想要站直身體,伸手抓住對方的肩膀,下一秒卻如遭電擊,‘暖’字硬生生卡在喉嚨。
看着這皮包骨頭的人,對方顯然也愣了一下,随即道:“世子,你怎麼變成了這個樣子?”
肖重華靠在角落不讓自己滑落下去,等到胸膛的起伏漸漸緩和後他才點頭,然後道,“香雪公主。
”
他的聲音細不可聞,還好慕紅雪看得懂,她歎了口氣:“我以為,一切都會好好的,卻沒想到會出這種事。
”
肖重華愣住,原來那個人真的死了,若非如此,為什麼慕紅雪會說這種話。
他艱難地搖了搖頭,一言不發地起來,走回去,慕紅雪看着他的背影,表情有一絲茫然。
肖重華回到自己的房間,卻突然扶着門框在地上嘔吐起來。
沒有吃任何東西,吐出的也隻是水。
很快吐幹淨了胃裡的液體就變成了幹嘔,嘔吐的聲音非常吓人,一聲一聲像是要把肺腑吐出來一樣。
燕王進來時,看到的是蜷縮在地上痙攣的人,他當即就把太醫狠狠數落了一頓,等到肖重華的臉色好了些,他們才說起正事。
“你——振作一點,聽見沒有!”燕王第一次開口。
肖重華搖搖頭。
燕王接着往下說,“她是被賀家那個賤人害死的,跟你沒關系。
所以,你也不用再自責。
”
肖重華垂了垂眼,咀嚼着這兩個字的意思,别人以為,自己是在自責,可是隻有自己知道,看着不是自責,是沒辦法離開沒有她的生活……
燕王拍着肖重華的肩膀歎氣,“你也想想我,我已經失去了一個兒子,你再有個三長兩短,叫我白發人送黑發人,你忍心嗎?”
肖重華看着燕王頭上的白發,心頭不免一陣刺痛。
“怎麼說都是肖家的人,不該這麼懦弱。
”
“是,父王……”
“那個孩子,是我們家的血脈,可是皇姐卻不肯将他交出來。
你必須振作一點,想法子把孩子帶回來。
”
燕王走了,金良小心翼翼地道:“世子,是不是去公主府,把小殿下接回來?”
肖重華笑着擺擺手,腳下卻仍然虛晃得厲害,顯然是虛弱過度,一低頭,忽然有些頭重腳輕,再加上腳下虛浮,“撲通”一聲,摔得不輕。
桌上的茶杯掉在地上,鋒利的碎片割破了他的額頭,清晰而凝重的傷口滲出血水,他卻不自知,不知為何,突然笑了一聲,自顧自地重新站起,任濃稠血腥的液體緩緩流下,沿着蜿蜒的痕迹,染紅了他的睫毛。
眼前全是血紅的顔色,肖重華卻沒有一絲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