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在的,肖淩風對歐陽暖的印象很糟糕。
肖天烨之前就被這個女人迷得神魂颠倒,他很不以為然。
後來看到肖天烨到了南诏,明明已經斷絕了兩人的關系,又有南诏皇帝三番五次明示暗示,讓肖天烨迎娶南诏公主,本以為一切都已經成為定局,誰知肖天烨還是做出和親的決定。
不錯,歐陽暖是很出色,但在肖淩風看來,她心眼太多,不好掌控,所以還不如娶了那個公主來得容易。
既能籠絡南诏皇帝,又能不動聲色地制造機會,将來或許還可以一箭雙雕!他把自己的意見對肖天烨說了,苦口婆心地勸了好幾天,肖天烨卻還是打定了主意,堅決不肯娶公主,很令肖淩風無奈。
他不明白,這南诏公主也是出了名的美人,甚至比起歐陽暖有過之而無不及,對她垂涎三尺的皇室子弟不知凡幾。
無論是從利益還是外貌看,肖天烨居然會不喜歡?肖淩風實在想不出來,肖天烨是那根筋不對。
“你可要想想清楚,娶這個女人,平白惹來南诏皇帝的懷疑,絕對是弊大于利!”
肖天烨卻沒搭理喋喋不休的肖淩風,他批閱文書的速度慢了些,不自覺想起那夜,他從牆頭跳進她的院子,月光下,她站在那裡對着他笑,笑容有着平日裡從不曾有過的片刻溫柔,有瞬間他以為看到了月下仙子。
“王爺,既然是和親,聘禮該如何準備?”
一道淩厲的視線立即停在張定頭頂,張定倒退一步,連忙低頭道:“屬下隻是……隻是想……”
肖天烨将目光收回,旋個身,重新坐回桌前,抓起一份公文仔細瞧着。
一會,仿佛漫不經心地問:“你怎麼看?”
“雖然是和親,可聘禮是必不可少的,這也是表示咱們的誠意。
”張定小心地道,旁邊的肖淩風聞言,翻了個白眼。
“是他們自願将人嫁過來,我可不求着他們!為什麼要我拿銀子去充實大曆的國庫!”肖天烨冷冷地道。
從來辦事甚少被王爺訓斥,張定臉色一白:“是,那聘禮就不準備了……”他已經準備的差不多了,本來還想讨個賞呢,誰知挨了一頓罵。
“不,”肖天烨拿起筆,在公文上刷刷幾筆,龍飛鳳舞寫了兩行批文,似乎心情好了一點:“已經準備了,就算了。
”
“是。
”
“都是些什麼東西?”
張定越發搞不清楚對方心裡在想些什麼,賠笑着将早已準備好的長禮單讀了一遍。
剛剛讀到南珠多少顆,肖天烨冷冷道:“這麼多禮物,你是要别人以為我上趕着娶她嗎?還是準備把我的金庫都搬空?”
張定以為自己揣摩錯了主子的心思,不敢作聲,點頭應道:“屬下不敢,一定再斟酌!再斟酌!”
正要退出書房,肖天烨看着公文,仿佛忽然想起一事,淡淡吩咐:“我那裡還有一株罕見的東海紅珊瑚,放着也是放着,你一并帶去給她。
”
張定連着應了兩聲,肖天烨不再說話,繼續披閱公文。
奇怪——張定莫名其妙,完全不知道自家主子究竟是個什麼意思,先是不叫他送聘禮,然後又讓他報單子,報完了他以為對方不感興趣的時候又說讓他領紅珊瑚——這究竟是什麼意思?暫代總管一職的張定完完全全的懵了。
他擡起頭悄悄瞅了自家主子一眼,肖天烨沒有定态,若細看,他吊兒郎當的時候,眼裡往往閃着犀利的光,若哪天忽然變得惡狠狠了,活像個将要吃人的魔王,等你怕得要死的時候,不一會,他唇角戲谑的笑又會蓦然浮出來,所以他實在搞不清楚,這個主子心裡頭到底在想什麼。
從屋子裡戰戰兢兢地退出來,看到肖淩風也跟着走出來,不由小聲問道:“您說——王爺是個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肖淩風白了張定一眼:“跟了你家王爺這麼久,連個意思都聽不出來!他是讓你趕緊送聘禮去,不過不是送給大曆皇帝,也不是送給歐陽家,是送去給歐陽暖,明白了嗎?”
既然是和親,嫁妝肯定是大曆皇帝出,那麼聘禮也該送去給皇帝,就算不是,也該送給歐陽府上,怎麼會是送給新娘子本人的呢?張定在風中石化了……
四更,拂曉時刻,窗前靜靜矗立的身影帶着說不出的疲倦。
陽光下的鳥語花香在夜色中失了蹤影,歐陽暖的目光穿過庭院,停在不知明的虛空之中。
和親的旨意已經下了,永安郡主許嫁南诏鎮北王,皇帝的旨意下來的當天,京都裡引起了潑天的議論。
京都雙璧之一的永安郡主,竟然要遠嫁南诏了,還是嫁給那個曾經鬧得滿城風雨的秦王世子?就算肖天烨現在已經是南诏的鎮北王,手握五十萬軍隊,可在大曆人眼中,他永遠都是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
更何況他都已經叛國了,還不死心地跟大曆打了這麼久的仗,現在居然還求娶長公主的義女,這簡直是太過分了!
說歸說,大多數人還是認為,這一場婚姻是值得的,畢竟一個女人的犧牲總比一國百姓受苦要好得多!這場戰争哪怕多打一天,都不知道要死多少人,多少家庭妻離子散!即便歐陽暖在深府中,也聽見奴婢們竊竊私語,那又是驚疑又是恐慌的語氣中,含着幾分對歐陽暖的同情。
身為當事人的歐陽暖,一直保持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