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歐陽暖曾經經曆過什麼,以及,她究竟是一個怎樣堅韌的女子。
與他想象的柔弱,完全天差地别。
隊伍過了河,一直向前走着,可不知為什麼,過了五天,還未到南诏邊境。
天氣隻是九月份,但越是接近南诏,天空越來越陰沉,仿佛秋天已經到了尾聲。
南诏來迎親的士兵們倒覺得是常态,可是大曆人卻一個一個開始受不了了,先是換上了厚重的衣服,慢慢地,生病的人越來越多,水土不服引起的上吐下瀉、身體虛弱,讓整個隊伍越走越慢。
又行幾日,隊伍的行進速度更加的慢,原本隻是涼爽的天氣突然一下變得陰冷起來,最令人驚訝的是,竟然慢慢開始下雪。
九月的天氣,居然天空飄起了雪花,這樣的奇景,在大曆人眼中,根本是難以想象的。
但歐陽暖卻在書上看到過,越是往山路上走,天氣與山下越是不同,繞過這座山,就又會恢複原樣了。
大曆人雖然也帶了不少防寒的衣物,卻都沒想到居然要用上冬衣,宋正便和明若商量,盡量加快行進速度。
行進了兩日,風雪果然一下子變得大了起來,紅玉和菖蒲從陪嫁的箱子裡翻出了禦寒的冬衣,讓歐陽暖裡裡外外都換了一身。
眼見再走三日就要到從山上翻過,隻要過了這座山,便是南诏的邊境,可是明若卻突然接到消息說前面的道路發生坍塌,如果是普通的商旅倒還能夠從小路通過,但若是這樣近千人的和親隊伍,就絕對不可能了。
明若似乎知道歐陽暖不太信任他,便親自帶着向導去了帳篷,道:“郡主,既然這條路不通,我們隻能從山側繞道,那裡也有一條路,不過稍微遠一點,總比從這裡走遇上危險要好得多。
屬下已經派人去通知了王爺,他會派人在邊境迎接我們。
您看,是不是——”
歐陽暖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這個明若有些奇怪,但目前這種狀況,并沒有其他的方法,一路上的三名向導,全都和明若一樣的說法。
歐陽暖相信,那裡的确是有一條路的,可是明若這個人,莫名地讓她無法産生信任的感覺。
這或許,隻是一種直覺。
每當危險靠近的時候,歐陽暖就會有一種預感。
她希望,這一回是她自己錯了。
這一路走過去,剛開始也确實還算好走,但漸漸的,道路越來越陡,那風雪又一直沒有停過,馬匹還好,馬車行走起來就比較困難,宋将軍仔細詢問了向導,知道隻要過了這一段,再往前就開始下山,一旦到了山腳下,就會很快到達邊界。
歐陽暖坐在車裡,手裡捧着镂空雕刻的五蝶捧壽手爐,旁邊生着熱騰騰的火盆,卻還是隐隐的咳嗽,她沒有想到,原來山上的天氣和山下完全是兩回事。
車外雪花大片大片的打在車篷上,呼嘯的寒風似乎有越來越大的趨勢,她心裡不由有了些許隐憂。
就在這時候,宋将軍派人來道:“郡主,這天氣太壞了,馬都已經沒辦法繼續往前走了,人也病倒了不少,恐怕要停下來歇一歇,找個可以宿營的地方!”
歐陽暖點點頭,剛要說什麼,卻突然聽見外頭一陣喧嘩,明若快步跑過來,毫不顧忌地大聲道:“郡主,不好了,後面的馬車翻下了山路!”
後面的馬車?歐陽暖心裡一驚:“什麼人在上面?”
明若皺眉:“是兩個生了病、郡主吩咐他們好好歇息的副将,還有幾個仆從。
”
歐陽暖的面色發白,突然聽到一陣天搖地動的巨響,仿佛身後的山壁整個倒了下來一樣!衆人擡起頭,驚慌失措地看見,大塊的山石夾雜着雪塊和泥土從他們頭頂的山壁上滾落下來,一股濃重的硫磺味道彌漫在帶着土味的空氣裡!
所有的馬都被這可怕的聲音吓得再也不能前行,尤其是歐陽暖所在的這馬車,因距離這動靜太近,馬兒被巨響驚得一個個跺腳揚蹄,向前發狂似的走了幾步,明若望着已幾乎奔到山道外面的馬車,面色一變,忽然一個箭步跳到馬車前,用力拽住驚慌失措的領馬的馬辔,用力把馬匹們往内側的山道上拉。
“老天!是山崩!是山崩啊!”
隊伍裡有南诏士兵這樣喊道,于是所有的人一下子亂了,驚叫聲,馬蹄聲,奔跑聲,混亂成一片。
宋将軍一直護衛在馬車旁邊,看到這情景立刻上去幫助明若,一時這裡聚集了四五個人,用盡了力氣将馬車弄回原位,下一秒卻聽到一聲悶響突然從腳下傳來,緊接着腳下的山道在一瞬間突然崩塌。
歐陽暖的耳邊亂糟糟的響起一片哭喊聲和咒罵聲,她猛地睜大眼睛,看到了眼前這令她幾乎肝膽俱裂的一幕——一道閃亮的、手起倒落的刀光——然後宋将軍突然不敢置信一般地倒了下去,紅玉和菖蒲接連撞上了車壁,昏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仿佛是感覺到了臉上的雪花,歐陽暖有了意識,随後又聽見靴子深深的陷進松軟的雪中發出簌簌的聲響,她忽然動了動,低低的悶咳了一聲,安靜了片刻,才意識到自己此刻被人抱着,她啞聲道:“為什麼——”
“我們遇上了山崩,結果被隊伍沖散了……”明若目視前方,輕聲回答,抱着她的手微微緊了緊。
歐陽暖隻覺得那冰冷的寒氣直沖肺腑,壓抑的悶咳了一陣,原本就低啞的聲音再響起時又冰冷了幾分:“不,不是山崩,我聞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