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梳子,不想卻被人搶先了一步。
“我來。
”明若撚起了梳子,将她的身子掰轉回來。
不等她出聲拒絕,梳子已經順着她黑亮的長發滑下來。
歐陽暖望着他,目光滿是困惑,除卻困惑,便是清冷,雖然記憶沒有了,可她的本質沒有改變。
雖然不知道自己是誰,可她對他——戒心還在。
她看着他,越發奇怪,眼眸中波光潋滟幾乎快要滴出水來。
她果真還是不好蒙騙——明若在心裡歎了一聲,剛要說話。
“小姐的衣服送來了。
”門外不适時的響起了一個人冰冷的聲音。
“進來吧。
”他朝門外吩咐一聲,聲音恢複了冷靜。
黑衣人打開房門,剛才說話的人就是他,随後他身後啞巴的丫頭面無表情端着托盤進入房内。
歐陽暖撈起那件華麗的衣裳,頓時愣住了。
“一定要穿這個嗎?”她猶豫的看了他一眼。
“這不是你出嫁時候的衣服嗎?”明若笑道,“就是應該穿這個去見他的。
”這件衣裳是歐陽暖失蹤的時候穿着的衣服,現在還給她,也是自然的。
出嫁的時候嗎?歐陽暖皺眉,兀自陷入了沉思中。
就這麼呆呆坐着,想了好長一會兒。
完全控制一個人的意識,除卻懸河草,還需要外力的幫助。
明若取出一支鈴铛手镯戴到歐陽暖的手上,他的唇在歐陽暖耳邊輕輕開合,催眠般反複不斷的訴說:
“你恨肖天烨,恨他,恨得想要殺了他……”
歐陽暖一怔,随後一雙清明的眼睛變得意識模糊,慢慢的,變得如同一個玩偶般毫無知覺呢喃:“殺了他……殺了他。
”
就在這時候,她突然眉頭擰起,極其掙紮的模樣,明若扶在歐陽暖身上的手指握緊,歐陽暖隻掙紮了一會就安靜下來,眉目也漸漸平靜。
殺了他……她喃喃地,又重複了一遍。
眼看一個聰明睿智、才華橫溢的女子變成這個模樣,明若眼底眸色一暗,歐陽暖,對不住了……這是為了南诏,無論什麼方式什麼手段,都要成功。
雪山,山腰,營地。
三天來,肖天烨日夜不停地親自帶人巡山,卻終究一無所獲。
歐陽暖像是人間蒸發了一樣,根本找不到絲毫的痕迹。
他一連幾天都沒有休息,幾乎要倒下了,卻還是強撐着,非要自己親自去不可。
剛要披上披風,突然帳外有急促的腳步聲,張定幾乎是兩步一躍的跑進來,口中還不住的嚷嚷,興奮之情溢于言表:“王爺!剛才出去巡邏的士兵說營門口倒着一個女子,瞧着很像郡主!”
昏迷的歐陽暖尚未醒來,帳内已經有了喧鬧。
“王爺,你還沒有和郡主成親,婚前見面有違禮制。
”紅玉在這一點上,向來很固執。
菖蒲堅定地站在紅玉一邊,和歐陽暖一起陪嫁過來的老嬷嬷們也都很堅持。
“我要讓她到我的帳子裡休息,親眼看着她沒事才能放心!”肖天烨的聲音蓦然暴怒,微一彎腰抄抱起歐陽暖,唇中吐出一個字:“都滾。
”
紅玉攔在帳子跟前:“王爺,你這樣小姐會被人說閑話的!”
連看都懶得看他一眼,肖天烨抱着歐陽暖從她身邊錯身而過。
“王爺,小姐知道會生氣的!”菖蒲急中生智地喊道。
是的,菖蒲說的沒錯。
她的确會,向來很重視名聲,連他半夜翻牆進去都會被記恨好久,誰不知道那些大家千金多多少少都會有個把情人,偏偏她這麼古闆……
肖天烨抿了抿唇,想起歐陽暖的性格。
心無端的痛了起來,些微的心疼,就算他再不想承認,他不想惹她生氣……
外面的人那麼多,個個看見他抱着她進來,現在還要抱回自己的帳子,終究沒有成親,婚前新郎新娘是不能見面的,這樣容易發生不幸。
雖然他半點不在乎這種鬼話,可難保歐陽暖在意。
他求的不是一天兩天,而是天長地久、一生一世……肖天烨沉默了一下,閉上眼睛,恨恨道:“好……但我就留在這裡,不離開!”
紅玉和菖蒲對視了一眼,讓他留在這裡,這恐怕是這位暴躁的王爺最大的讓步了。
也好,橫豎她們也在這帳子裡,總不至于讓他做出什麼來。
在這兩個小丫頭的心裡,始終是很防備肖天烨的。
一個時辰,兩個時辰……足足四個時辰過去,輕微的呢喃聲從床上響起。
原本在一旁坐着的肖天烨兩步走到床邊,溫柔而小心的問:“暖兒?”
床上人的眼睛動了動,緩緩睜開,歐陽暖轉動着眼眸四下看了看,最終定在肖天烨的身上,遲疑道:“你們是……”
衆人一陣面面相觑。
“小姐,你不認識我們了嗎?奴婢是紅玉啊!”紅玉驚得面無人色。
歐陽暖手一動,鈴铛就發出清脆的響動,她仿佛頭痛一般,皺起了眉頭。
“暖兒,我是肖天烨,你連我都不記得了嗎?”肖天烨緊張得看着她,幾乎能夠聽見自己的心跳聲。
看見她茫然的眼神,他有一瞬間仿佛連呼吸都忘記了!
聽到肖天烨這三個字,歐陽暖的眼中飛快閃過一抹狠厲的鋒芒,卻隻是低下頭,慢慢道:“頭很痛。
”
肖天烨不明就裡,隻是下意識地去握她的肩頭……
歐陽暖略愣了愣,放在被子中的手指倏然攥緊。